第(2/3)页 竹篾落地发出簌响,陈父抬起浑浊的眼,目光扫过女儿的头顶: “日头这般毒,怎不戴斗笠?” 他撑着竹杖起身,跛足拖过青砖时发出沙沙的钝响。 倾斜的影子罩住陈榆,带着艾草与竹屑混杂的苦香。 “想早些回家。” 陈榆将药包搁在井台,青柿子的影儿在辘轳投下的光斑里晃晃荡荡。 父亲皲裂的手掌覆上她腕子,体温比晨露还凉些,像浸过井水的麻布。 曾经执笔题匾的手,如今被篾条割出纵横沟壑。 他的袍角不再沾着新墨,行走时也没有松烟清芬,沾满了竹屑。 “父亲,我买了粮,一会儿米厮的活计会给送来,我先给您熬药吧。” 檐角麻雀扑棱棱惊起,伴着竹杖叩地的闷响: “别忙,灶上温着粟米粥,我给你端一碗。 先回屋换身干衣裳,这时节千万别着凉。 我这腿脚不灵便,手倒还没废,熬药做饭都不用你。” 陈榆望着父亲跛进灶房的背影,竹杖每点一次地,肩胛便突兀地耸起,恍如折翼老鹤扑棱残翅。 县里的老人时不时会嘀咕,当年最有希望中举的就是她父亲。 偏偏摔断了腿,绝了为官之路。 秀才功名,以前抄书写信的也能挣钱。 可是当今陛下继位,天工司研制出桑皮纸,又有新的印刷术。 百姓识字的多了,书也便宜了许多,穷秀才赚不到什么钱。 县里头有学堂、有书院,人家却不要一个瘸了腿的秀才。 没办法,父亲只能在自家开个学堂。 街坊四邻的,给些柴米油盐的束脩就给孩子启蒙,闲暇时编些竹筐篓子什么的卖卖。 本来日子还过得去,但三年前母亲坠入河中淹死了,生活的重担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一面读书科考,一面又要照顾父亲和幼弟,愈发清苦。 燥热的风掠过柿树,陈榆不敢盯着父亲的背影,低头抚了抚幼弟的脑袋, “乖,姐姐先去换身衣裳。” 五岁多的孩子正是顽皮的时候,被父亲拘着念书。 但最近这段日子耳提面命,也晓得姐姐科举之重要,闻言点了点头,松开了她的腿。 快步冲入屋子,关上门,陈榆倚着门扉滑坐在地。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