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书印的很快。 沧州城里最好的印坊,被陈庆之的人整个包了下来,日夜赶工。 油墨的气味,混杂着纸张的清香,弥漫在整个王府别院。 陈庆之的亲卫们,将一摞摞刚刚装订好的,墨迹未干的书籍,用油布仔细包好。 他们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于狂热的肃穆。 一队队骑兵,从王府出发,奔赴沧州各处。 他们将这些油布包裹,挨家挨户地,送到了本地那些乡绅土豪的府邸门前。 起初,收到这份“礼物”的乡绅们,还以为是沧州王送来的什么奇珍异宝。 可当他们打开包裹,看到那一本本崭新的,书名怪异的书籍时,所有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些书,他们一个字都看不懂。 但书里的内容,却让他们每一个字都看得心惊肉跳。 七日后,沧州王府。 宴会厅内,早已人满为患。 沧州境内,所有叫得上名号的乡绅土豪,全都如约而至。 他们穿着绫罗绸缎,腰缠万贯,彼此之间低声交谈着,交换着复杂的讯息。 所有人的话题,都离不开那几本从天而降的“奇书”。 宴会厅的布置,很奇怪。 没有歌舞,没有佳肴,只有一张张桌椅,和一杯杯清茶。 最奇怪的,是在宴会厅的最前方,正中央的位置。 那里,没有摆放王爷的宝座。 只有一个光秃秃的衣架。 衣架上,挂着一件金线绣蟒的华贵袍服。 是陈庆之身为沧州王的蟒袍。 它就那样挂在那里,像一个沉默的符号,压得在场所有人都有些喘不过气。 众人正猜测间,侧门打开。 陈庆之走了进来。 全场瞬间安静。 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 因为,走进来的陈庆之,没有穿那件象征着权力的蟒袍。 他身上,只是一件最普通,甚至有些粗糙的布衣。 就像城外那些在田里刨食的农夫一样。 这一下,所有乡绅都坐不住了。 这位王爷,到底是要做什么? 陈庆之走到大厅中央,环视一周。 他没有坐,就那么站着。 他没有说任何客套话,直接开门见山。 “想必,书,大家都看完了。” 众人面面相觑,零零散散地点了点头。 “那好。” 陈庆之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现在,也该说说我的想法了。” 他开始踱步,声音在安静的大厅里回荡。 “诸位,都是沧州,乃至整个北境的豪强。家有良田万顷,库有金银满仓。” “可那又如何呢?” 他的话锋,陡然一转。 “灾情来了,我,沧州王陈庆之,一纸令下,说让你们放粮,你们就得放粮。” “我说要加征赋税,你们就得乖乖掏钱。” “你们的财产,你们辛辛苦苦几代人积攒下来的家业,受不到任何的保护。” 这番话,像一根根针,扎进了在场所有乡绅的心里。 是啊。 他们再有钱,再有势,在绝对的王权面前,也不过是养肥了待宰的猪。 陈庆之停下脚步,看向众人。 “我给你们写了欠条。” “我向你们许诺了盐引,许诺了官身。” “你们也只能接受。” “因为我是王爷,我说的话,就是规矩。” “可你们有没有想过。” 陈庆之的声音,陡然拔高。 “我陈庆之,承诺的东西,如果始终兑现不了呢?” “你们,能拿我怎么样?” 整个大厅,死一般的寂静。 乡绅们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是啊。 他们能怎么样? 去京城告御状?别说能不能见到皇帝,就算见到了,皇帝会为了他们这些商人,去惩罚一个手握兵权的王爷吗? “就算你们联合起来,把我杀了。” 陈庆之的话,愈发残酷。 “你们的粮食,也回不来了。” “我画下的那些大饼,依旧只是一张废纸。” “不会有任何人,给你们兑现。” 他走到那个挂着蟒袍的衣架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上面冰冷的金线。 “你们好好想一想。” “这样一个世界,真的是正确的吗?” “一个你们的财富、地位、甚至身家性命,都完全不属于自己,而是系于某个人一念之间的世界。” “真的是你们想要的吗?” 这最后一句问话,如同惊雷,在每个人的脑海中轰然炸开。 短暂的死寂之后。 整个宴会厅,炸了。 “王爷说得对!凭什么!凭什么我们的钱就不是钱了!” 一个平日里最为吝啬的盐商,激动地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那书上写得好!‘风能进,雨能进,国王不能进!’这才是道理!这才是天理!”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