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最前排的几个泼皮眼中重新燃起贪婪的火光,他们对视一眼,发出一声怪叫,挥舞着手里的菜刀和木棍,再次冲了上去。 一个动了,便带动了一片。 刚刚止歇的浪潮,以更汹涌的姿态,朝着沐瑶那纤细的身影席卷而去。 庞万里目眦欲裂,提刀便要回援,却被三五个不要命的家奴死死缠住。 沐渊亭在议事厅的窗边,心跳几乎停滞。 然而,置身于风暴中心的沐瑶,甚至没有后退半步。 她只是抬起眼,看向议事厅的屋顶,然后,缓缓地,抬起了一只手。 那只手上,还沾着黑色的机油。 一个简单到极致的动作。 下一刻,异变陡生。 议事厅、工坊、以及周围几处制高点的屋顶之上,毫无征兆地,冒出了数十个黑色的身影。 他们都戴着狰狞的鬼面,悄无声息,如同从地狱里爬出的勾魂使者。 两人一组,动作整齐划一,充满了冰冷的机械感。 一人半跪在地,肩膀扛起一根粗大的、造型古怪的铁管。 另一人则迅速架好铁管,身体紧贴其后,双手握住,对准了下方那片疯狂的人潮。 那黑洞洞的枪口,像一只只睁开的、毫无感情的魔眼,俯瞰着人间。 周云龙的咆哮,卡在了喉咙里。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泼皮,也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他们仰着头,茫然地看着屋顶上那些从未见过的“怪物”。 还没等他们想明白那是什么。 沐瑶抬起的手,轻轻落下。 “哒!哒!哒!哒!哒——” 不是一声,而是一长串连贯的、如同暴雨敲打铁皮的爆响。 撕裂空气的,不再是箭矢的尖啸,而是一种闻所未闻的、充满了毁灭气息的怒吼。 火舌从那些黑洞洞的枪口中喷吐而出,连成一片死亡的弹幕。 子弹没有射向人群。 而是精准地,扫在叛军冲锋队列前方三尺的地面上。 青石板的地面,如同被无形的巨犁狠狠犁过,霎时间土石翻飞,烟尘四起。 无数碎石被巨大的动能崩起,像冰雹一样砸在最前排的叛军脸上、身上,打得他们头破血流,鬼哭狼嚎。 一道由弹孔组成的、不可逾越的直线,清晰地刻印在了战场中央。 线的那一头,是疯狂的叛军。 线的这一头,是孑然独立的沐瑶。 一瞬间,天地间所有的声音,仿佛都被这阵枪声吞噬了。 只剩下那恐怖的轰鸣在每个人耳边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心胆俱裂。 枪声停歇。 战场上,再次陷入了比方才更加彻底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如果说,方才的安静是出于困惑。 那么此刻的安静,便是源于最纯粹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数万叛军,鸦雀无声。 他们看着那道冒着青烟的死亡之线,看着那些依旧对准着他们的黑色枪口,再也没有一个人,敢向前挪动半步。 周云龙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化为一片死灰。 火器…… 她手里,竟然还有这种规模的火器! 南下的主力大军不是已经带走了所有的新式武器吗? 他脑中一片混乱。 沐瑶的目光,越过那片呆若木鸡的人潮,再一次,落在了周云龙的身上。 她用那只抬过的手,随意地擦了擦脸颊上的一道油污,似乎只是在做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动作。 然后,她开了口。 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 “现在,可以安静说话了吗?” 周云龙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自己赌输了。 当那些火器出现的一瞬间,这场以命相搏的豪赌,就已经分出了胜负。 他手里所谓的五万兵马,在那些能喷吐钢铁风暴的怪物面前,不过是一个笑话。 可事已至此,退,就是死。 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他的脑子清醒了几分。不能慌,慌了就全完了。 他朝着人群中一个心腹,使了个眼色。 那名心腹也是个机灵的,立刻会意。 他从怀里抖抖索索地掏出一卷折子,强压着内心的恐惧,向前几步,高高举起。 “沐瑶!你倒行逆施,祸国殃民!我等今日,是为天下万民,清君侧,讨国贼!” 他展开折子,用一种近乎尖叫的、变了调的声音,大声念诵起来。 “其罪一,废井田,毁祖制,强夺百姓田产,致使万民流离失所!” “其罪二,兴工商,压农本,视我大周万民为牛马,压榨劳力,以饱私囊!” “其罪三……” 折子上罗列的,全是沐瑶推行新政以来,触动旧有利益时产生的种种问题。 那些被简化、被扭曲、被夸大了无数倍的“罪状”,此刻从一个叛乱者的口中念出,显得无比讽刺。 沐瑶没有打断他。 她就那么静静地听着,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