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相箕山,地势并不险要,山脉连绵数百里,到处都是可以通行的隘口,根本不适合作为主防线。 在这里迎敌,无异于将防线拉长,给对方穿插包围的机会。 一名负责参谋部的将领,壮着胆子开口。 “总统大人,相箕山地势平缓,易攻难守,我军若是……” 沐瑶抬手,制止了他后面的话。 “我知道。” 她环视众人。 “我就是要在这里,打一场他们所有人都看不懂的战争。” 她的指令,清晰,冷静,不带一丝情感。 “命令,第一、第二、第四集团军,即刻开拔,赶赴相箕山。” “以山脉走势为依托,构筑三道纵深梯次防线。” “第一道,由第四集团军驻守,以运动防御为主,节节抵抗,消耗敌军有生力量。” “第二道,由第二集团军驻守,构筑半永久性环形工事群,作为防御核心。” “第一集团军,作为总预备队,部署在防线后方,随时准备支援和反击。” 一道道指令,如同最精密的齿轮,从她口中发出。 将领们听得心惊肉跳。 这种将数十万大军摆在平地上,依靠工事进行层层消耗的打法,他们闻所未闻。 这已经不是战争了。 这是在用人命,去填一个无底洞。 “我要求,你们用尽一切手段,将相箕山,变成一座巨大的绞肉机。” “用我们的钢铁,火药,和士兵的血肉,去碾碎陈庆之的二十万大军。” 沐瑶的指令,让整个指挥部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她话语里那股不计代价的疯狂,所震慑。 她这是要和陈庆之,拼消耗。 拼国力。 拼人命! “都听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 将领们齐声应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串的颤抖。 “很好。” 沐瑶走下指挥台,在经过沐渊亭身边时,她停顿了一下。 沐渊亭的嘴唇在哆嗦,他想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最惨烈,最血腥的方式。 沐瑶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 她没有看他,只是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 “这一仗,不只是要打赢。” “更是要打给全天下看的。” “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人民的血肉之躯,在国家机器的钢铁洪流面前,是何等的不堪一击。” 说完,她径直离去。 只留下沐渊亭,和一众将领,呆立在原地。 一股寒气,从每个人的脚底,直冲头顶。 他们终于明白了。 沐瑶要杀的,不只是陈庆之。 她要杀的,是那股刚刚在北境燃起的,名为“人民”的火焰。 …… 十日后。 相箕山脉,如一条匍匐的巨龙,横亘在北境与京畿之间。 龙首,已然嗅到了战争的血腥味。 陈庆之的二十万工农革命军,如绿色的潮水,抵达山脉外十里。 军旗猎猎,那柄铁锤与镰刀交织的红旗,在萧瑟的秋风中,显得格外刺目。 临时指挥部内,气氛压抑而又亢奋。 一名年轻的将领,指着沙盘上共和国军那奇怪的布防,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总司令,这沐瑶是昏了头吗?” “她把几十万大军,像撒豆子一样,沿着相箕山拉出一条数百里的长蛇阵。” “这根本不是防线,这是在送死!只要我们集中兵力,从任何一点突破,就能将她的防线拦腰斩断,然后分割包围!” 另一名将领也附和道:“没错!南边那些少爷兵,哪里打过硬仗!只要我们一个冲锋,就能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 “总司令,下令吧!全线总攻!天黑之前,我们就能在相箕山顶上,插上我们的红旗!” 指挥部内,群情激昂。 所有人都认为,这是沐瑶狂妄自大,犯下的致命错误。 这是天赐的良机! 唯有陈庆之。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沙盘,看着那条被众人视作愚蠢的长蛇阵,久久没有说话。 他太了解沐瑶了。 那个女人,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她走的每一步,都藏着十步的后手。 这看似漏洞百出的防线,绝不是什么愚蠢的错误。 这是一个陷阱。 一个张开了血盆大口,等着他将二十万人的性命填进去的,巨大陷阱。 绞肉机。 沐瑶在演讲中,将他的理想斥为“笑话”。 如今,她又用实际行动,为这个“笑话”,准备了一座最华丽、也最残忍的坟墓。 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传来阵阵钝痛。 但他脸上,却没有任何波澜。 从他决定与她为敌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将那个曾经的“子由哥哥”,连同那份可笑的爱恋,一同埋葬了。 现在的他,是北境工农革命军的总司令。 他身后,是二十万将身家性命托付给他的同志。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