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半晌。 那师长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执行。” 在程耿的铁腕之下,第一军的士兵们,骂骂咧咧地开始了土木工程。 他们想不通。 但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更让他们想不通的命令,接踵而至。 “所有部队,以班为单位,进行分组。每组配备一名神枪手,两名观察员,其余人负责火力掩护和投掷炸药。” “放弃大规模冲锋,改为夜间渗透,小股袭扰。” “所有缴获的共和国步枪,优先配发给神枪手,进行精准射击训练。” 这些闻所未闻的战术名词,和颠覆性的作战方式,让整个第一军都陷入了巨大的混乱和迷茫之中。 这仗,还能这么打? 然而,当他们不情不愿地,按照程耿的命令,与沐瑶的军队第一次交手时。 所有人都被打傻了。 一个小小的十人战斗小组,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共和国军的一个前哨阵地。 神枪手在三百米外,一枪一个,精准地干掉了哨兵和机枪手。 观察员用望远镜,清晰地报出敌人的火力点坐标。 其余士兵,则在火力掩护下,将一捆捆的炸药,准确地扔进了敌人的地堡。 轰! 一声巨响。 一个曾经让他们付出了几百条人命都拿不下的地堡,就这么被端掉了。 而他们,全身而退,毫发无伤。 当这个战斗小组,扛着缴获的机枪和弹药,回到阵地时。 所有人都沉默了。 原来……仗,真的可以这么打。 原来,不用拿人命去填,真的可以打胜仗! 狂喜,迅速取代了之前的质疑和愤怒。 一种前所未有的,名为“希望”的情绪,在第一军中疯狂蔓延。 接下来的半个月。 相箕山防线,彻底变成了一座血肉磨坊。 但这一次,被研磨的,不再是工农革命军。 程耿指挥的第一军,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冷静,而致命。 他们不再进行任何大规模的正面冲锋。 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袭扰,渗透,和精准打击。 白天,他们躲在坚固的战壕里,用神枪手和敌人对射,让他们不敢冒头。 夜晚,无数个战斗小组,如同暗夜里的幽灵,不断蚕食着共和国军的阵地,破坏他们的补给线,炸毁他们的军火库。 沐瑶的军队,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有力使不出”。 他们的重机枪,找不到可以扫射的目标。 他们的炮火,轰炸的只是一片空荡荡的阵地。 他们引以为傲的钢铁防线,被程耿用无数个小针,扎得千疮百孔,日夜不宁,疲于奔命。 半个月后。 相箕山,共和国军第一道防线,中央指挥部。 一名通讯兵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决断里带着哭腔。 “将军!顶不住了!” “我们的前沿阵地,失守了百分之七十!” “左翼的弹药库,昨晚被炸了!” “303高地……303高地,一个小时前,被敌人攻占了!” 指挥官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敌人?敌人有多少人!” “不……不知道!”通讯兵快哭了:“到处都是枪声!到处都是敌人!他们像鬼一样,根本抓不住!” …… 工农革命军,总指挥部。 陈庆之拿着手里的战报,久久无言。 战报上,只有寥寥几个字。 “我部,已于今日凌晨,全面占领敌第一道防线。” 落款:程耿。 十五天。 整整十五天。 那个曾经让二十万大军流尽鲜血,尸积如山的钢铁防线,就这么被拿下了。 站在他身旁的独臂师长,看着同样的战报,身体在微微颤抖。 不是因为愤怒。 而是因为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混合着震惊、敬畏与恐惧的复杂情绪。 他抬起头,看着沙盘上那面已经插在第一道防线上的,属于第一军的红色旗帜,喃喃自语。 “怪物……” “他娘的,来了个怪物……” 陈庆之缓缓放下战报,他的手很稳。 他只是走到指挥部外,望向相箕山的方向。 那里的天空,依旧被硝烟所笼罩。 两个时辰后,程耿走进指挥部。 他的军装上,还沾着硝烟和尘土,他脸上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 “程军长!” 独臂师长走过去,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可真有你的!接下来怎么打?你划个道,兄弟们跟着你干!” 程耿缓缓抬起头,决断扫过帐内一张张兴奋的脸。 “赢了?” 他轻轻吐出两个字,决断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 帐内的狂热,为之一滞。 独臂师长脸上的笑容,也僵了一下。 “程军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拿下了第一道防线,难道不是赢了?” “拿下?” 程耿自嘲地笑了笑。 他伸手指着沙盘。 “师长,各位将军,你们知道我们这十五天,付出了什么代价吗?” “伤亡三千七百人,其中一千二百人,是永远也回不来的弟兄。” “我们消耗了从军械库抢来的七成弹药。” “而我们得到了什么?” 他用手指,在那道被攻破的防线上划过。 “得到了一堆被炸毁的,空空如也的堡垒,和一片被鲜血浸透的焦土。” “你们以为这是胜利?” 程耿的决断,陡然拔高,像一盆冰水,浇在所有人的头上。 “我告诉你们,这不是胜利!这是沐瑶用三千多条人命,给我们上的一堂课!” “一堂告诉我们,我们和她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的课!” 独臂师长被他说得面红耳赤,梗着脖子反驳。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我们死三千,他们至少也死三千!我们不亏!” “不亏?” 程耿的决断,充满了悲哀。 “师长,你还没明白吗?” “我们死一个弟兄,就是家里少了一个儿子,少了一个丈夫,少了一个爹!我们每打一场仗,都是在拿整个家底去赌!” “可她沐瑶呢?” “她死三千人,对她来说,只是报表上一个冰冷的数字!她的工厂,一个月就能武装起三万、甚至十万个这样的士兵!” “我们用人命去填,她用钢铁去填!” “我们攻下一座堡垒,她能在后方建起十座兵工厂!我们缴获一把枪,她能生产出一万把!” “这不是战争!这是屠杀!是她用我们听不懂的‘工业’,对我们这些还在用锄头和镰刀的农民,进行的降维打击!” 程耿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帐内,死一般的寂静。 刚才还喧嚣鼎沸的气氛,瞬间凝固。 将领们脸上的狂喜,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愕然,是迷茫,最后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们终于从胜利的幻梦中惊醒。 是啊。 他们拿下了一道防线。 可后面,还有第二道,第三道。 那两道防线,只会比第一道更坚固,火力更凶猛。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