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大久保英二说的没错,在那种力量面前,他所谓的保护,不过是一个笑话。 “拿起你的刀,新一。”大久保英二的声音缓和了下来,带着一丝蛊惑:“我们打不过她的军队,但我们可以杀了她。只要她死了,炎黄人的入侵就会陷入混乱,我们就能争取到喘息的时间。” “你是这个国家唯一的希望。你是唯一一个,有能力穿过重重守卫,接近她,并杀死她的刺客。” “杀了她一个人,你就能拯救这个国家千千万万的人。告诉我,这笔账,难道不划算吗?这难道不符合你那‘活人剑’的真意吗?” 绯村新一呆立在原地,身体因为内心的剧烈挣扎而微微颤抖。 杀?还是不杀? 杀,他将再次坠入那个他拼尽全力才爬出来的地狱。 他的双手将再次沾满鲜血,他将变回那个自己最痛恨的怪物。 不杀,他将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国家,看着他在乎的所有人,都被那无情的钢铁洪流所吞噬。他的“不杀”,将成为一场最大的杀戮。 这是一个悖论,一个无解的死局。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幕末时代的血腥记忆,与今日滩头的炼狱景象,交织在一起。 那些被他斩杀的幕府武士的脸,与那些被炮火撕碎的士兵的脸,重叠在一起。 他一直以为,只要放下屠刀,就能迎来和平的新时代。 可现实却给了他最残酷的一击。他所向往的新时代,正被一个更强大的、更冷酷的暴力,无情地碾碎。 “为了创造新时代,必须有人去染血。” 他想起了当年另一位老上级对他说过的话。他曾经以为,那个染血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原来,没有。 只不过,这一次,需要染上的,是他一个人的血。 许久,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金色的眸子里,空洞和迷茫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于燃烧的、悲壮的觉悟。 “在下……向往一个没有人需要再杀人的新世界。”他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一个孩子们可以在阳光下奔跑,而不是在炮火中哭嚎的新世界。” “为了那个世界……” 他抬起头,直视着大久保英二的眼睛。 “在下,愿意再次……成为刽子手。” 大久保英二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知道,他赌赢了。 “很好。”他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把用白布包裹的狭长物件,递给了绯村新一。 绯村新一接过那用白布包裹的狭长物件,入手处,是一种沉甸甸的、仿佛承载着无数亡魂的重量。 他的指尖微微颤抖,那层层包裹的白布,在他眼中,像极了为亡者缠绕的裹尸布。 为他自己,也为他即将告别的那个“浪人”的身份。 “这是‘影秀’。”大久保英二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庄重:“是我从天皇的武库中,亲自为你请出来的。” “它曾是幕府时代最强剑豪的佩刀,斩敌无数,削铁如泥。只有它,才配得上再次出鞘的‘刽子手’。” “刽子手”三个字,像一根烧红的铁针,深深刺入绯村新一的耳膜。 他闭上眼,仿佛又闻到了幕末京都那条小巷里,混合着雨水与鲜血的腥甜气息。 他缓缓解开白布,一重,又一重。 当最后一层布帛滑落,一抹幽暗深邃的光华,在深夜的庭院中悄然绽放。 那是一把刀。 刀鞘是朴素的黑漆,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却透着一股历经岁月沉淀的古朴与杀气。 刀柄上缠绕的,是深蓝色的鲛鱼皮,上面用金色的丝线编织出细密的菱形花纹,握感极佳,仿佛天生就该与剑客的手掌融为一体。 绯村新一的手,握住了刀柄。 那冰冷而熟悉的触感,让他浑身一震。 他没有立刻拔刀,只是静静地感受着。 他能感觉到,这把刀是有生命的。它的灵魂在沉睡,在渴望,在等待一个能唤醒它的主人。 “锵——” 他终究还是拔出了它。没有用尽全力,只是轻轻地、缓缓地将刀刃从鞘中抽出寸许。 一泓秋水。 夜色下,那段露出的刀刃,没有反射任何光芒,反而像是在吞噬着周围的光线。 刀身上,一道笔直而清晰的“直刃纹”贯穿始终,而在刃口处,是细密如乱云的“沸”,那是钢铁在千锤百炼、反复折叠锻打后,留下的最华美的印记。 一股无形的、森然的锋锐之气,扑面而来,让一旁的神谷心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这才是真正的杀人之刃。 与他腰间那把为了“不杀”而存在的木刀,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一个代表着新生与守护,一个……则代表着终结与死亡。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