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天色刚透出一点鱼肚白,窗纸上还凝着一层灰蒙蒙的冷光。 炕沿下,昨夜烧剩下的炭火余温,正一丝丝地渗进骨头缝里。 李山河睁开眼,瞳孔里一片清明。 他没动,就那么直挺挺地躺着。 他脑子里已经空了,昨夜那些关于孩子、关于未来的盘算,都沉淀了下去,只剩下一个无比清晰的目的地。 省城。 早饭后,整个老李家都动了起来。 李山河刚从箱子底翻出一个半旧的褡裢,王淑芬就一阵风似的卷了进来。 “就拿这么个小玩意儿能装啥?” 她嘴里数落着,人已经一头扎进了仓房,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显然是在琢磨着,要给儿媳妇,搜刮点什么山里最顶尖的货色。 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股热气腾腾的忙乱。 李山河没理会她们,自顾自地从柜子里摸出两条牡丹,正准备往包里塞。 一个硕大的身影堵住了门口的光。 彪子探头探脑地挤了进来,人高马大的,表情却扭捏得像个大姑娘。 “二叔,咱啥时候走啊?” 李山河塞烟的动作停住,抬起眼皮扫了他一下。 “你不搁家伺候你媳妇,天天跟我屁股后头可哪晃荡啥?” 这话不说还好。 一提这茬,彪子那张饱经风霜的糙脸,瞬间就垮塌了。 一个一米八几,壮得跟头熊似的汉子,眼圈毫无征兆地一红,鼻头猛地一酸。 两滴豆大的泪珠,就那么硬生生地从他眼角挤了出来,挂在黝黑的脸膛上,要掉不掉。 “二叔啊!” 他这一嗓子,带着浓重的哭腔,震得屋顶的灰都往下掉。 “俺心里苦啊!” 他一屁股墩在门槛上,巨大的委屈让他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 “晓娟现在看俺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说俺天天搁家游鸡晃揽子,看着就心烦!” “还说大老爷们老搁家能有啥出息?” 彪子越说越气,抬起袖子胡乱抹了一把脸。 “然后俺就被撵出来了。” 他愤愤不平地控诉。 “最气人的是,俺爹那个老瘪犊子,就在旁边嘿嘿直乐,还跟晓娟说,对,就得这么收拾他!” 李山河看着他这副熊样,一股笑意从胸口往上顶,差点没憋住。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