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李山河骑着车,晃晃悠悠地回到了村西头的新房。 推开院门,院子里静悄悄的。几个媳妇儿估计是看他和他爹李卫东下地干活没回来,也都没急着做晚饭,各自在屋里歇着。 他把自行车往墙根一靠,只觉得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跟散了架似的,又酸又软。 这种累,不是干体力活的那种累。薅了一下午苞米苗子,腰酸背痛,但歇一歇,吃顿好的,睡一觉也就缓过来了。 现在这种累,是从心底里,从精神深处透出来的,一种被掏空了的疲惫。 从在地里接到信儿,到玩了命似的骑车回来,再到老常太太屋里那一番精神高度紧张的对话,最后是那三件沉甸甸的托付……他那根弦,一直绷得紧紧的,就没松下来过。 现在事情告一段落,那股子紧绷的劲儿一泄,排山倒海的疲惫感,瞬间就把他给淹没了。 他甚至连脱鞋的力气都没有,就那么穿着满是泥土的解放鞋,一头扎进了西屋。 西屋的土炕,白天没人烧,带着一丝凉意。李山河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整个人往炕上一趴,脸埋在带着点汗味的枕头里,就再也不想动弹了。 他现在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什么都不想去想。 什么二十年后的水劫,什么该山上死的命数,什么坟地里的古怪动静,什么开堂立户的仇仙儿…… 去他娘的! 爱咋咋地吧! 天塌下来,也得等老子睡醒了再说! 李山河就这么趴着,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没过几分钟,一阵均匀而又沉重的鼾声,就在西屋里响了起来。 他睡着了,睡得昏天黑地,不省人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东屋的门帘一挑,田玉兰端着一盆刚洗好的菜走了出来。她看到院子里那辆熟悉的二八大杠,心里一喜,知道是自家男人回来了。 可左等右等,也不见李山河来东屋,她心里头就有点犯嘀咕。 她放下手里的菜盆,擦了擦手,轻手轻脚地走到西屋门口,掀开门帘往里一瞧。 这一瞧,她就愣住了。 只见李山河和衣而卧,整个人呈一个“大”字型趴在炕上,身上那件下地穿的褂子,后背上还印着一大块湿漉漉的汗渍,两条裤腿上全是泥。脚上那双解放鞋,更是脏得看不出本色,就那么大喇喇地蹬在崭新的炕席上,鞋底的泥块都掉下来好几块。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