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威爷,如果……”阿川还想说什么。 “如果混不下去了,或者青山会瞧不上你们这几块烂肉。”何威头也不回地说道:“就来北加州找我。我那三百多英亩地,总还缺几个铲马粪的。” 阿川等人站起身,又是一个深鞠躬,随即转身钻入了两旁的人群,很快消失不见。 何威深吸了一口气,雾气冰冷,呛得他肺管子生疼。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他熟悉了几十年的街道。 这里有他的血、他的荣耀,还有他昨晚刚刚粉碎的尊严。 “走!” 他狠狠一鞭子抽在马背上,马匹吃痛嘶鸣,拉动着沉重的头车,车轮压过石板路。 五十多名最忠心的下属,护卫着十几辆马车,浩浩荡荡地驶离了唐人街。 当车队拐出唐人街那标志性的牌楼时,一股截然不同的空气扑面而来。 几个吊儿郎当的白人青年,正斜靠在街角幸运马蹄铁酒馆的栏杆上。 他们显然是昨晚喝多了,正等着酒馆开门喝解乏酒。 看到这支长长的华人车队,他们立刻来了精神。 “喔噢,快看,杰迪!约翰们搬家了!”一个满脸雀斑的家伙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哈!看他们那堆破烂!真他妈像一群被捅了窝的黄皮老鼠!” “嘿,辫子!” 另一个醉醺的家伙更是往前走了两步,冲着车队大喊:“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滚回你们那该死的天朝去吗?” 更下流的哄笑声响了起来。 一个瘦高个儿对着车队里载着女眷的马车,做着猥琐的顶胯动作:“喂!约翰!你那马车里藏了多少小黄莺?卖一个给老子怎么样?老子有50美分!够你吃一个月的米饭了,哈哈哈!” “FUCK YOU!” 合威堂里最是性如烈火的疯狗阿标,气得一把就从腰间拔出短柄斧子,作势就要跳下马车。 “白皮猪!老子劈了你!” “住手!” 何威的爆喝比阿标的动作更快。 一声脆响,何威的马鞭精准地抽在了阿标的手腕上,斧子掉在车板上。 “威爷!”阿标不甘地红着眼。 何威冷眼看着他:“你敢在这里动他们一根毫毛,不出十分钟,警察局那帮杂碎就会把我们围起来,他们巴不得有借口把我们全吊死在电线杆上!” 何威看都没看那些还在起哄的白人杂碎。 这些只是这座城市里最底层的渣滓,是那帮政客煽动起来的疯狗。 跟疯狗计较,不值得。 “所有人,不准回头,不准惹事!全速前进,去码头!” 何威再次狠狠抽下马鞭,马车加速前行。 …… 唐人街中心地带,同福茶楼。 这里是六大会馆的会长们,每月固定喝早茶,交换情报的地方。 今天,雅间里的气氛格外凝重。 窗户开着,楼下合威堂车队离开的喧嚣和白人杂碎的起哄,都清晰地传了上来。 桌上精致的虾饺、烧麦、凤爪,热气腾腾,却无人动筷。 为首的,是德高望重的冈州会馆会长,余叔。他年纪最大,手里盘着两颗核桃,是唐人街的“话事人”之一。 他身边坐着三邑会馆的周会长,做的是南北干货和汇兑生意。 对面是四邑会馆的罗师傅,他手下掌控着唐人街七成以上的苦力资源。 再旁边,是阳和会馆的聂会长,是个老愤青,出了名的悲观和刻薄。 几人沉默地看着何威的最后一辆马车消失在街角。 余叔用茶盖撇了撇浮沫,长长地叹了口气。 “天翻地覆啊。”他看向窗外那片熟悉又陌生的天空。 “龙志堂一夜之间,灰飞烟灭。冯海堂抹干净了,连根都刨了出来。现在连最滑头的何威都走佬了。” 他放下茶杯:“这个青山会到底是什么来路?” 周会长眉头紧锁,他端起茶杯,却忘了喝,只是盯着杯中沉浮的茶叶:“我昨晚派人去打听了。余叔,这事邪门。动手的全是生面孔。打斗声很短。冯海堂那群土匪连他妈的浪花都没翻起来一个。” “他们不像是烂仔。”周会长做出了结论:“他们像是兵。” “大清的兵?还是美国佬的兵?” 罗师傅一拍桌子,震得杯盘作响:“管他妈的是什么来路!现在是他们来了,唐人街的天换姓了!” “我不管你们怎么想。我已经吩咐下去了,我四邑的兄弟,谁敢靠近冯海堂留下的那些场子和娘们儿,我亲手剁了他的狗爪子!” 他往椅子上一靠,发出一声巨响:“咱们就等着。等那个青山来找咱们这些老家伙谈判。” “罗师傅说得对。”余叔慢悠悠地接过了话头。 “各位,管好你的人。这个时候,谁伸手谁就死。三大堂口留下的地盘,是带血的肥肉,更是带毒的钩子。” “我们是商人,是六大会馆!我们是给同乡们提供庇护、收尸、寄信、寄钱回乡下的。我们不是打手。” “冯海堂和龙志堂做的那些脏生意,我们之前不碰。现在更不能碰。” “是这个道理。”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