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把尸格的第三行给删了-《我在大理寺当神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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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声大喊之后,就看到从堂外面颤颤巍巍走进来一个老太太,头发都白了,稀稀拉拉的,背驼得像弓一样,这个老太太就是当年负责验尸的老仵作林婆子。

    “你亲自检验崔明远的尸体,是不是确定是上吊自杀的?赶紧回答!”

    在这么多人都看着的情况下,林婆子低着头,两只手紧紧地握着,手指关节都变白了。她嘴唇直打哆嗦,正打算把那句练了好多遍的“确系缢亡”说出口呢——

    就在这个时候啊,她眼角的余光突然瞧见沈观了。

    沈观就站在那光亮里头,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可脑袋轻轻晃了晃。

    就这么一下子,就好像有一根很细的线,一下子把她心底最深处的良知给牵动了。

    她一下子就停住了。

    整个场子安静得很,就只能听到铜壶滴漏发出的那种轻微的响声。

    过了一小会儿,林婆子哆哆嗦嗦地把手伸进宽大的衣袖里头,掏出了一张已经发黄的纸片,她说话的声音就像干巴巴的枯叶互相摩擦似的,又沙又哑:

    “这个……这个是当年我没敢交出去的补录尸检单。”

    把纸页一展开,上面的墨迹一块一块的,不过还是能清楚地看到一行小字:

    “喉管没有勒痕,软骨也没折断,舌骨是完整的,不是绞缢死的。怀疑是毒发昏过去之后被人故意吊起来的。”

    这就跟打雷似的,一下子把人都给震住了。

    这份藏了五年的原始记录,这可是把官方的尸格给彻底推翻了啊!

    赵元礼一下子就拍桌子站了起来,额头角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乱跳:“简直是胡说八道!你这么个低贱的老妇人,居然敢私自藏着证据,还敢篡改勘验结果?来人啊!把她给我抓起来!”

    差役们刚要上前,就看到沈观一步迈出来,横在林婆子的前面,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上头。

    “大人先别激动。”他说话的时候,语气平平缓缓的,但是却有一种让人没法去怀疑的力量。他说:“这位老婆婆要是真的犯了罪,为啥这五年里从来都没人提过呢?怎么就今天才拿出来说事儿呢?那是因为啊,她一直在等着呢,就等着有那么一个不怕死的人,能站出来为死去的人说句公道话。”

    他停了一下,眼睛往四周看了看,声音也变得冷冷的了。

    “真正应该被抓起来的,可不是她。”

    “而是那个改尸格、把毒理的事儿给盖住、想只手遮天的人。”沈观把脸转向赵元礼,声音很平静,可还是让人没法反驳:“大人您把尸格的第三行给改了,把毒理记录给抹掉了,您这手段啊,确实挺厉害的。不过呢,国子监的律学馆里有一门特别厉害的学问,叫‘朱墨间行’辨伪术,这门学问啊,就是专门用来识破这种篡改的事儿的。”

    他慢慢从袖子里拿出一张薄得就像蝉翅膀似的透光纸图,轻轻那么一抖,这纸在大堂前面蜡烛的光照下,泛出了淡淡的青色光晕。

    他把这张纸盖在原版的尸格上面,这么一对比,马上就看出问题来了:本来应该是用松烟墨写的老档案,字写得又稳又黑,可是第三行“喉管无异状”这五个字呢,微微透着冷青色的光,笔锋看着特别生硬,墨就像浮在纸面上似的,很明显是后来添上去的。

    再仔细看呢,在光照下,旧字的边缘模模糊糊地能看到有影子,那正是被强行盖住的原来记录的残留痕迹——“喉头微紫,有灼痕”。

    “三年前,工部就明明白白地下令,不让用‘青矾墨’了,为啥呢?因为这东西含铁,容易把纸腐蚀了,时间长了还会变色。可您啊,着急把案子给定下来,就顾不上这些规矩了。”沈观说话的语调不快也不慢,就好像只是在说一道考题的答案似的,他说:“您把尸格的第三行给删了,但是您忘了,我可是会辨伪术的。”

    这一下,整个屋子都安静得吓人。就连风从走廊吹过的声音,都好像停住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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