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他顿了顿,目光像钉子,“往后,你得把我当少帅,别总拿我当六子。辈分在家里算,到公堂上,只有君臣,没有叔侄。” 屋里一下子静得能听见墙上挂钟“咔哒咔哒”走针。 杨宇霆慢慢把茶碗放下,嘴角浮起一点笑纹,像老猫闻到了鱼腥味。 他手指在茶碗沿上摩挲两下,发出“吱溜”细响,像拉锯子。 “少帅,你把话挑明,足见坦荡。可杨某多嘴一句—— 老帅和你,原本也是血肉凡胎,不过赶上乱局,被推上‘天命’这趟车。既在天命,就得先做人。 《道德经》有云:‘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 你得主张谦下,得虚怀若谷,得宽仁慈爱,得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得兼容并蓄,广纳人才……” 他语气慢条斯理,句句像棉花,听着软,砸到心口却不轻,一边摇头晃脑,一边用茶盖“当当”敲碗沿,活像私塾先生教蒙童。 茶盖每敲一下,张汉钦太阳穴就“突”那么一下,额头上青经隐隐起伏。 张汉钦太阳穴“突突”直跳,心里骂娘:“好你个杨宇霆,跑我办公室开课来了!” 可脸上还挂着笑,只是那笑像冰面裂了缝,冷得渗人。 他把笑意压低,指肚在桌面轻轻点着节拍,像要把人心口的鼓点带偏。 “邻葛高论,我记下了。” 他慢吞吞起身,绕到桌后,从抽屉里抽出一份红头命令, “既然说到广纳人才,我这儿有份差事,非你不可。” 杨宇霆接过一看—— “特任杨宇霆为东三省陆军整理训练总监,上将衔,直辖整编、铨叙、装备三处。” 他眼皮一跳,心里飞快拨算盘: “表面风光,可三处处长的名字全是少帅讲武堂的小兄弟——这是给我戴高帽,又抽梯子的套路?” 张汉钦似笑非笑,又递过第二页纸: “眼下跟咱退回来的直鲁联军,六万七八千人,张宗昌、褚玉璞的底子,邻葛比我清楚—— 老毛子管他们叫‘兵痞罐头’,打开一股臭咸鱼味; 百姓说他们是‘二鬼子拉秧,走到哪儿祸害到哪儿’。 我的意思,别让他们进关外,就地卡在津榆线,慢慢让北伐军和咱自己人‘包饺子’,最后散摊子。 这事,别人压不住,唯有你‘杨半仙’出面,才算‘小鬼见阎王’。” 话说到这儿,张汉钦双手撑桌,身子前倾,目光像两束探照灯,直钉杨宇霆。 空气里像有股子铁锈味儿,窗外麻雀在房檐下叽叽喳喳,屋里却落针可闻。 ——杨宇霆没接话,反倒把茶盖一转,轻轻一扣,低头笑了一声。 “少帅,你这话,从理上说得圆,从势上摆得活,可从事上……还差半碗饺子汤。” 他抬起眼皮,眼神里有股子油光:“兵痞罐头往哪搁?搁好了是粮,搁坏了是臭;让谁开罐头?开早了炸锅,开晚了变味。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