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让我们把视角拉回。 民国十九年,七月十九日,夜七时十分。 奉天,帅府,东院议事厅。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早已被浓重的夜幕吞噬,议事厅内汽灯全开,将每一个人的脸庞照得纤毫毕现,也照出了那上面凝固的沉重与焦灼。 墙壁上那幅巨大的东北全图,仿佛一块烧红的铁板,灼烤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 代表日军进攻的蓝色箭头,如同两条毒蛇,一条死死咬在鸭绿江畔,另一条则隐没在辽东半岛漫长的海岸线阴影中,吐着危险的蛇信。 ———————————— 争论激烈得几乎要掀翻屋顶。 “收缩!必须收缩!” 万福麟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嘶哑,他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奉天的位置, “此刻奉天周边,能直接调动的, 只有执行围困奉天南满附属地任务的, 甲种第三师和直属特种部队,满打满算两万五千人!” “这点兵力,捉襟见肘, 若日军真如邻葛所料, 从海上捅来一刀,直插我心腹, 届时别说支援各线,怕是连奉天城都危在旦夕!” “必须立刻下令,让鸭绿江、南满线各部后撤, 向奉天靠拢,攥紧拳头,拱卫根本!” 他的话代表了此刻大多数将领最直接、最本能的想法—— 面对未知的、可能来自背后的致命威胁,先守住核心再说。 ———————————— 张作相眉头紧锁,苍老的脸上沟壑更深了,他沉吟道: “福麟所虑,并非没有道理。 日军若真在海岸登陆,其兵锋所指,无非三个方向: 一向西,直扑奉天,断我中枢; 另外就是向南,或向北,与旅大关东军,鸭绿江朝鲜军合击。 则学忠、韦典两部危矣。 无论哪种,都是塌天之祸。 收缩兵力,集中防御,确是老成持重之举。” ———————————— 常荫槐扶了扶眼镜,镜片上反射着冰冷的灯光,他补充了更残酷的现实: “即便立刻收缩,各部回援也需要时间。 甲种第三师是新编之师,成军不足一月,虽装备精良,但实战经验欠缺。 能否独力挡住日军蓄谋已久的登陆精锐,犹未可知。” 一时间,议事厅内被一种悲观和保守的气氛所笼罩。 仿佛那柄悬于头顶的“暗刃”已然落下,除了被动挨打,别无他法。 ———————————— 就在此时,杨宇霆猛地站起身。 他的动作并不大,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脸上没有万福麟的激动,也没有张作相的忧虑, 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沉静, 以及眼底深处跳跃的、锐利如鹰隼隼般的光芒。 他走到地图前,拿起教鞭,却没有指向任何具体地点, 只是虚点在辽东半岛那漫长的海岸线上。 “诸位,” 他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穿透纷杂的清晰力量, “福麟兄、辅帅的担忧,宇霆感同身受。” “收缩兵力,拱卫奉天,看似是最稳妥、最不易出错的选择。” 他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极其锐利: “但,这恰恰可能落入敌人最希望看到的圈套!” ———————————— 教鞭“啪”地一声轻敲在地图上。 他环视众人,目光如电: “试想,若我此刻下令全线收缩,会是什么后果?” “鸭绿江防线主动后撤,韦典部苦战得来的有利态势尽失。 林铣十郎的朝鲜军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饿狼一样扑上来, 届时佯攻变主攻! 撤退恐将演变成溃退!” ———————————— “南满铁路沿线,我军对日方附属地的包围不战自解。 本庄繁的关东军将立刻获得喘息之机, 甚至能抽出兵力,策应其登陆部队!” “而旅大方向,于学忠、王以哲若回撤,则旅顺便彻底解围。 日军海陆连通,再无后顾之忧!”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