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民国十九年,七月二十日,清晨七时。 奉天,帅府东院议事厅。 晨光如刀,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切割开室内弥漫了一夜的焦灼烟气。 电报机的哒嗒声、电话铃声、参谋军官压低嗓音的急促汇报声,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所有人紧绷的神经勒得咯吱作响,几乎要断裂开来。 ———————————— 秘书长王树翰站在巨幅东北地图前,手捧一份刚汇总完毕的电文。 他的眼窝深陷,声音因熬夜而沙哑不堪,却依旧保持着一种奇异的沉稳节奏,向在座的东北最高决策层汇报: “……综合鸭绿江前指韦典总司令、及南满线各包围部队最新战报:” ———————————— “其一,鸭绿江方向。 敌驻朝鲜军第19、20师团主力,自昨夜六时三十分起,持续猛攻我防线。 激战至凌晨四时,敌攻势暂歇。 初步统计,我江防将士共击毙渡江来犯之敌逾六千余人,敌尸塞江,水为之赤。 我防线巍然屹立!” ———————————— “其二,南满铁路沿线。 除辽阳、奉天、长春三处核心附属地,因关东军重兵固守,我部仍以炮击围困,未发起总攻外。 其余各中小附属地、据点、兵站,共计歼敌逾1.5万人。 全部攻克、肃清!” ———————————— 王树翰的声音略微提高,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振奋: “其中包括:抚顺煤矿、本溪湖煤矿、鞍山铁矿、鞍山制铁所、本溪湖制铁所等所有核心工矿企业。 现已完全由我方武力接管,恢复生产秩序!” ———————————— 然而,汇报至此,长条桌旁肃坐的众人—— 杨宇霆、张作相、汤玉麟、万福麟、袁金铠、刘尚清、常荫槐等巨头元老,脸上却并无多少喜色。 张景惠尤其显得坐立不安,眼神飘忽,不时用汗湿的手帕擦拭着额头根本不存在的虚汗,仿佛屁股下的椅子长了钉子。 ———————————— “铛、铛、铛……” 墙角那座落地座钟不紧不慢地敲了七下,每一声都像重锤砸在众人心口。 ———————————— 汤玉麟猛地一拳捶在扶手上,红木座椅发出痛苦的呻吟。 他再也按捺不住,瓮声瓮气地打断: “树翰!这些零敲碎打的消息,俺们现在没心思听!” “辽东!辽东海边!到底怎么样了?!什么时候才有消息啊!那才是要命的地方!” ———————————— 他的话音落下,整个议事厅陷入了一种更加粘稠、几乎令人窒息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主位上一直闭目凝神、指尖无意识敲击扶手的张汉钦,都倏地睁开眼,齐齐投向那扇紧闭的大门。 是啊,鸭绿江顶住了,南满线的小据点拔除了,这固然是好消息。 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真正能决定东北命运、乃至华夏国运的一战—— 不在江边,不在铁路线,而在辽东那片此刻应已被朝阳照亮的海滩! 那里若是败了,眼前所有这些战果都将瞬间化为乌有。 ———————————— “哐当——!”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等待几乎要达到极限的刹那! 议事厅的双开雕花木门被一股巨力猛地撞开! 一名年轻的通讯参谋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色潮红,额头青筋暴起,胸口剧烈起伏,因极速奔跑而喘不上气,只能高高举起一份被汗水浸透、几乎捏碎的电文。 ————————————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