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昭和五年,七月二十日,上午九时四十分。 东京皇居,东御苑。 奈良武次离去后,水榭旁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之前的谀词如潮早已消失,只剩下夏日蝉鸣,刺耳地烘托着死寂。 裕仁天皇背对众人,望着池中游鱼,身形僵硬如石雕。 华族家主们垂手侍立,目光低垂,却无人再敢轻易开口。 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 漫长的两个小时,在极度压抑中流逝。 最终,内大臣牧野伸显缓步上前,用他那特有的、恭敬而毫无波澜的声调,打破了沉默: “陛下,臣……失职了。” 裕仁缓缓转过身,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有一丝被强行压制的疲惫和疑惑。 牧野深深躬身,语气充满了恰到好处的“惶恐”: “作为内大臣,臣负责保管并钤盖天皇御玺、国玺,起草、收发一切‘内廷文书’。 方才陛下起草手令时,臣未能尽到进言提醒之责,致使文书有缺,臣……万死难辞其咎!” 这番话,如同冰冷的针,精准地刺破了裕仁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他这才彻底意识到,那份匆忙写就的手令,缺失了代表天皇权威最核心的象征——御玺。 这不是疏忽,这是在对方掌控的规则里,他犯下的致命错误。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但裕仁的脸上反而奇异地平静下来。 “你……你,无罪。” 裕仁的声音干涩,却异常清晰, “是朕的疏忽。” 就在这时,远处皇宫外隐约传来一阵密集而短促的枪声,随即一切重归死寂。 裕仁的眼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很快,消息传来。 牧野伸显再次“恭敬”地出现,仿佛只是去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陛下洪福,一场小小的误会和叛乱已被忠诚的将士们平息。 逆首森连信、奈良武次已于宫前负隅顽抗,当场伏诛。让陛下受惊了。” 裕仁沉默着,目光扫过眼前这群戴着忠诚面具的“臣子”。 他知道,森连和奈良不是死于“反抗”,而是死于“灭口”,死于他那个未盖章的手令所赋予的“正当”理由。 良久,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朕知道了。诸位卿家,辛苦了。” 这一句“辛苦了”,是他作为天皇,在权力彻底失衡下,所能做出的最大程度的妥协,也是他承认现状的开始。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