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九锡殊荣-《三国从颍川开始逐鹿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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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文武百官的簇拥下,刘湛缓步走出了魏公府。他今日并未穿着最为隆重的衮冕,而是选择了一身庄重的玄端朝服,黑底红边,纹饰简洁而大气。然而,这身相对“朴素”的服饰,却丝毫未能减弱他周身那沉凝如山、不怒自威的气度。阳光洒落在他挺拔的身躯和沉静的面容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边,使他看起来宛如从神话中走出的神祇,令人不敢直视。他的步伐沉稳而坚定,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历史的脉搏之上,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沿着红毡铺就的御道,缓缓登上那高高的、象征着权力巅峰的受礼台。

    长安朝廷派来的使者,是一位须发皆白、代表着汉室最后体面的老宗正,他捧着那卷明黄色的诏书,立于高台中央,面对缓缓走来的刘湛,尽管极力保持镇定,但微微颤抖的指尖和略显干涩的嗓音,依旧泄露了他内心的惶恐与复杂。他展开诏书,运足中气,用一种古老而悠扬的腔调,开始宣读那篇由朝廷饱学之士绞尽脑汁、辞藻华丽到极致、极尽褒扬之能事的册命诏书:

    “……咨尔魏公刘湛,禀乾刚之烈性,韫忠亮之弘心。奋其武怒,纠率同盟,清荡寰宇。官渡一役,摧袁绍如枯朽;河北四州,收黔首于衽席。功高伊霍,德冠群后,巍巍乎其莫能名,荡荡乎其无能称!是用锡君大辂、戎辂各一,玄牡二驷,以彰其讨逆安邦、巡守四方之威……”

    每宣读完一项赏赐,便有身着特定礼服的礼官,运足丹田之气,拖长了声音,高声唱喏。随即,相应的、象征着无上荣宠与权柄的器物,便被精心挑选的力士或仪仗队员,以最庄重、最恭敬的姿态,缓缓抬上或引至高台之前,展示于朗朗乾坤之下,展示于万千军民面前。

    那装饰着金银玉饰、华丽非凡、象征征伐与巡守的的大车和战车;那四匹毛色纯黑、神骏异常、鞍鞯鲜明的雄壮骏马;那绣着山、龙、华、虫等繁复章纹、流光溢彩的衮龙袍与配套的赤色厚底鞋;那成套的、需要数十人协作演奏的编钟乐悬与精心排练的六佾舞队……一件件,一桩桩,如同走马灯般,在礼乐的伴奏和礼官的唱喏声中,次第呈现。这不仅仅是一场盛大隆重的仪式,更是一种无声而强有力的宣告,一种旧时代权威向新时代主宰的权力交接与最终确认。

    刘湛肃立于高台中央,身形挺拔如松,面容平静如水,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蕴藏着星空的夜空,缓缓地、极具压迫感地扫过台下黑压压的、望不到尽头的人群。他看到了那些追随他南征北战、身上伤痕累累却目光炽热的老部下;看到了那些新近归附、眼神中尚带着几分审慎与期待的河北士绅豪强;也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南方那未知的、广袤的疆域,以及那些潜在的对手。此刻,他心中并无多少想象中的激动与狂喜,反而有一种奇异的、近乎于“理应如此”的平静,仿佛眼前这极致辉煌的一切,不过是漫长道路上一个水到渠成的里程碑。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九锡之物背后所承载的沉甸甸的分量——那不仅仅是无上的权力和荣耀,更是如山如海的责任,是天下苍生对安定与繁荣的期盼,是历史赋予他的、开创未来的使命。

    当最后一项,那用于祭祀天地祖先、象征着沟通人神权力的“秬鬯”被盛在精致的玉瓒中,由使者恭敬地捧到刘湛面前时,整个九锡之礼达到了最终的高潮!所有的礼乐器物在这一刻同时奏响、展示!编钟玉磬齐鸣,声震云霄,六佾舞队翩然起舞,动作庄重而富有韵律!

    台下,以荀衍、徐晃、张辽等人为首的文武百官,在庄严肃穆的乐舞声中,如同被风吹过的麦浪般,齐齐跪伏下去,以头触地,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如同山呼海啸般的呐喊:“魏公千岁!千岁!千千岁!”这声浪汇聚成一股磅礴无匹的力量,一浪高过一浪,滚滚向前,震撼着脚下的土地,也震撼着现场每一个人的心灵,仿佛连天空中的云彩都要被这巨大的声浪驱散!

    刘湛立于权力的顶峰,承受着这万众的欢呼与朝拜。他微微抬起右手,做了一个平身的动作。尽管隔着遥远的距离,但他的姿态却清晰地传达给了每一个人。欢呼声渐渐平息,无数道目光依旧聚焦在他身上,充满了敬畏与期盼。

    他的目光,再次越过如林的人群,投向了遥远的天际线。那里,云雾缭绕之下,是广袤的荆襄大地,是未服的江东水乡,是地势险要、闭关自守的益州,是依旧潜流暗涌、等待着最终归属的广袤南方。

    盛大而繁琐的九锡之礼终于圆满结束,接下来便是规模空前的庆典。魏公府内,早已是张灯结彩,灯火通明,如同不夜之城。觥筹交错,珍馐美馔如同流水般呈上,精心编排的歌舞曼妙上演,丝竹管弦之声悠扬悦耳,彻夜不息。文臣武将们个个喜气洋洋,红光满面,相互敬酒庆贺,高声谈笑,言语间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与自信,仿佛那更加辉煌、触手可及的明天,已然随着这九锡之礼,正式拉开了帷幕。

    刘湛作为绝对的主角,自然成为了众人敬酒的焦点。他面带温和的笑容,从容应对,与每一位前来道贺的重臣、将领亲切交谈,或是勉励,或是抚慰,展现出身为上位者应有的气度与亲和。然而,在接连饮下数十杯酒后,他终究感到了一丝发自心底的疲惫。这疲惫并非源于身体,而是源于这极致喧嚣背后,那份唯有身处巅峰者才能体会到的、名为“孤家寡人”的寂寥与沉重。

    他寻了一个间隙,对身旁的荀衍低声交代了几句,便借故暂时离开了喧闹震天、酒气氤氲的主殿,信步来到后园一处相对僻静的梅亭。亭子建在一座小小的假山上,四周老梅环绕,虽已过了最盛的花期,但仍有几缕残香萦绕不去。令他有些意外的是,妻子荀妤正安静地坐在亭中,石桌上温着一壶显然醒过酒的清冽佳酿,旁边还摆着几碟他素日喜爱、清淡可口的小菜。她似乎早已料到他会来此躲避喧嚣。

    见到刘湛踏着月色走来,荀妤抬起眼眸,微微一笑,那笑容温婉如水,在清冷的月光和远处隐约传来的灯火映照下,显得格外宁静动人。她起身,动作优雅地为刘湛斟了一杯热气袅袅的酒液,轻声道:“外面喧嚣鼎沸,尽是阿谀与热望,湛郎想必也累了。喝杯热酒,暖暖身子,也静静心。”

    刘湛心中微微一暖,那种身处巅峰的孤寂感似乎被这温柔的体贴驱散了不少。他接过那杯温度恰到好处的酒杯,在她身旁的石凳上坐下,深深吸了一口带着寒梅冷香和妻子身上淡雅气息的空气,感觉胸中那股因喧嚣和酒精带来的燥热,瞬间被涤荡一空。“是啊,喧嚣。”他抿了一口杯中温热的酒液,目光有些悠远地望向亭外摇曳的梅枝,“九锡加身,人臣之极……古往今来,能有几人获此殊荣?可不知为何,妤儿,我站在这所谓的‘极顶’之上,却总觉得,这更像是一个全新的、更加艰难的开始,而非征途的终点。仿佛……仿佛有一根无形的鞭子,在身后催促着,不能停下,更不能后退。”

    荀妤伸出纤细而温暖的手,轻轻覆盖在他紧握酒杯的手背上,她的声音柔和却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力量:“因为湛郎的心,你的志向,从未只局限于这北方的山河,不是吗?这九锡,是荣耀的冠冕,是权力的象征,但它又何尝不是一副最沉重、最华美的枷锁?它锁住了你,也催促着你,必须向着更高、更远、也更艰难的目标前行,直至……真正海晏河清,天下一统。”她的目光清澈,仿佛能直接看进刘湛的内心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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