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荀衍上前一步,接过竹筒,验看火漆无误后,熟练地打开,取出其中一卷帛书,迅速浏览起来。片刻之后,他脸上露出一丝了然与愉悦的笑意,转向刘湛,声音提高了些许:“主公,果然是好消息!巩志信中言,郡守金旋自听闻赤壁惨败、周瑜生死不明之确切消息后,如同惊弓之鸟,日夜惊恐不安,已连续数日召集郡中主要官吏于府中商议对策。据巩志观察,金旋本人起初或因畏惧朝廷……或我军追究其此前依附刘琮之责,确曾有过据城抵抗的念头,然其麾下郡丞、功曹乃至部分都尉,包括巩志自己,皆认为魏公乃天命所归,携雷霆之势南下,抗拒无异于以卵击石,徒使武陵生灵涂炭,故极力劝说金旋顺应天命,归降魏公。如今,金旋本人已然意动,态度明显软化,只是……” 荀衍顿了顿,斟酌了一下词语:“只是他尚且顾虑家小性命安危,以及投降之后自身之官职、待遇,乃至身后名声,担心被视为反复无常之辈,故而仍在首鼠两端,犹疑未决。巩志表示,愿为内应,促成此事,只望魏公能许金旋及郡中归顺官吏一个稳妥的前程。” “哦?”刘湛眼中精光一闪,这消息来得正是时候!金旋的犹豫,正在情理之中,而武陵郡内部已然出现的分化,更是天赐良机。“金旋既已意动,郡中又有巩志这等识时务者为内应,便只差这临门一脚了。文若,依你之见,巩志此人,以及武陵郡中情况,可信否?” 没等荀衍回答,原本斜倚着的郭嘉不知何时已坐直了身子,他将那枚周瑜的玉佩随手塞进袖中,嘿嘿一笑,眼中闪烁着如同狐狸般狡黠的光芒:“主公,这巩志嘛,未必是什么忠义之士,但绝对是个明白人,懂得审时度势,为自己谋个更好的前程。如今大势在我,他这是抢先一步,来投诚纳‘投名状’来了。既然有人主动递了梯子,咱们若是不顺杆爬上去,岂不是辜负了人家一番‘美意’?” 他凑近沙盘,手指点向武陵郡治孱陵:“主公,可即刻选派一位机敏可靠的使者,携带您承诺‘保留其郡守之职,厚待其家小,并赏赐金银’的亲笔安抚信,以及……另一份专门给巩志及其同党的、更加丰厚的秘密赏赐与官职许诺,直抵武陵。明面上,使者是代表主公去招抚金旋,陈说利害,给予其台阶;暗地里,则需联络巩志,重赏之,并许以郡中要职,甚至暗示未来可取代金旋亦未可知。如此,内有巩志等人不断吹风鼓动,甚至必要时可施加压力;外有主公使者带来的承诺与大军南下的威慑,内外夹击,软硬兼施,不怕金旋不乖乖就范,开城献印!” “奉孝此计,可谓洞悉人心,把握关键!”刘湛抚掌称赞,当即拍板,“便如此办理!文若,立刻草拟给金旋的安抚文书与给巩志的密信,言辞务必精准。至于使者人选……”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一位名叫伊籍的文官身上。此人口才便给,曾在荆州刘表麾下任职,熟悉荆南人情,且为人机敏,正堪此任。“机伯,此番出使武陵,便劳你辛苦一趟了。” 伊籍肃然出列,躬身领命:“籍,必不辱使命!” 接下来的局势发展,果如诸葛亮与郭嘉所料,甚至比预想中更为顺利,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连锁反应迅速而彻底。 武陵郡,孱陵城。 郡守府内,气氛压抑。金旋坐在主位上,面色蜡黄,眼窝深陷,短短几日仿佛苍老了十岁。案几上摆放着伊籍带来的刘湛亲笔信,以及一旁魏军使者带来的、象征着赏赐的礼单。信中的承诺是优厚的,保留官职,厚待家小,但那份平静语气下蕴含的力量,却让他感到窒息。 “府君,魏公信义著于四海,既已承诺,必不相负。如今江北已定,周郎败亡,刘备遁走,武陵孤悬于南,岂能久存?若再犹豫,待周仓、徐晃将军虎贲之师南下,届时刀兵加身,玉石俱焚,悔之晚矣!”伊籍侃侃而谈,语气平和,却字字敲打在金旋心头。 与此同时,郡从事巩志府邸,一场秘密会议也在进行。巩志看着手中那份来自夏口的密信和更加丰厚的赏赐清单,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诸位,魏公之意已明!金府君优柔寡断,恐误我等前程,乃至身家性命!明日堂议,我等当齐心协力,务必劝得府君开城迎降!沙摩柯首领那边,也已派人联络,他表示愿唯魏公马首是瞻!” 次日郡府议事,情况果然一边倒。在巩志、郡丞等绝大多数僚属的“苦口婆心”劝说下,甚至在城外传来部分当地部族武装已接受魏军“安抚”的消息后,金旋最后一点残存的、不切实际的抵抗意志终于彻底瓦解。他长叹一声,仿佛被抽走了脊梁骨,颓然道:“既如此……便……便依诸位之见吧。” 三日后,武陵郡守金旋,率领郡中大小官吏,出孱陵城十里,匍匐于尘土道旁,战战兢兢地将武陵太守的银印青绶和一应户籍、兵册、图舆,高高举过头顶,献给了前来接收的魏军偏师。魏军兵不血刃,旌旗招展地开入孱陵,正式接管武陵郡。整个过程,平静得近乎沉闷,却标志着荆南第一块骨牌的倒下。 武陵归附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又像最后那根压垮骆驼的稻草,带着冰冷的寒意,迅速传遍荆南,彻底击垮了其他三郡守吏残存的、本就不多的侥幸心理。 长沙郡,临湘城。 郡守韩玄,性素来多疑猜忌,能力更是平庸。闻听武陵已降,又探得北面魏军大将周仓、徐晃已率精锐步骑混合部队南下,前锋斥候已出现在湘江以北,游弋窥探,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寝食难安。他麾下黄忠因年老,不被韩玄重用,已托病辞官隐居。而魏延此时尚是底层军官,未入韩玄之眼。故而无成名的猛将可供依仗,自付绝无抵抗之力。 “府君,武陵已降,桂阳、零陵亦必不能守,我长沙孤城一座,如何抵挡魏公虎狼之师?不如早降,尚可保全富贵与阖城百姓啊!”郡丞等人连日劝说。 韩玄在府中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辗转反侧。最终,对魏军兵锋的恐惧压倒了一切。他几乎是连夜收拾好个人细软,将值钱的物件打包了十几口大箱子,然后在天色未亮之时,便战战兢兢地下令打开临湘城门,自己则率领属官,穿戴整齐,跪在城门外冰冷的地上,迎接魏军先头部队的入城。 其状之惶恐狼狈,姿态之卑微,消息传回夏口,郭嘉听闻后,抚掌大笑,戏谑地对刘湛及同僚言道:“我闻韩长沙迎王师,面色如土,股颤不能自已,几欲先走其箱笼,真真是‘如丧家之犬,迎真龙之驾’,可谓荆南一景矣!” 这番调侃虽刻薄,却也生动地描绘出韩玄此类庸碌之辈在历史洪流面前的丑态。 桂阳郡,郡治郴县。 郡守赵范,为人较之韩玄更为圆滑投机。他不仅比武陵金旋更快地遣使奉上言辞极其恭顺的降表、印绶,更是准备了海量的劳军物资——粮草、布匹、美酒,甚至还有专门从岭南采购的珍奇异物,一车车送往北面魏军大营。在其精心撰写的降表中,除了极力称颂刘湛的功德,表示倾心归附之外,还隐晦地提及自己有一寡嫂樊氏,“颜色姝丽,贤淑知礼”,欲献与魏公,“以奉箕帚”。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