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益州图-《三国从颍川开始逐鹿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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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之后,魏公府内一间专门用于接待重要宾客、布置得既雅致又不失华贵的东暖阁内。熏香炉里袅袅升起一缕清淡的檀香,与窗外透入的春光混合在一起。刘湛端坐于主位,诸葛亮、郭嘉、荀衍三人分坐两侧下首,皆神色肃穆。

    门帘被侍从轻轻掀开,一个身影步入了暖阁之中。

    果然如郭嘉所描述,乃至其貌更为突出,给人印象极其深刻。只见来人身材确实矮小瘦削,看上去恐怕真的不足七尺,穿着一声略显宽大的蜀锦文士袍,更显其身形单薄。他的额头异常尖窄而向前突出,如同猿猴;鼻梁塌陷得几乎与脸颊平齐,鼻孔略显朝天;嘴唇因牙齿微微外凸而难以完全闭合,总是露着些许齿龈。若以世俗眼光论,其容貌可谓丑陋,甚至有些怪异。

    然而,与此形成极其鲜明、近乎诡异对比的是,他那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两颗被精心打磨过的黑曜石,深邃而锐利,闪烁着精明、自信、洞察世情,甚至带着几分睥睨万物、愤世嫉俗的光芒。他虽貌丑,但步履之间,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属于真正才士的从容气度,没有丝毫因容貌而产生的自卑与局促。他手中,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用深色锦缎严密包裹的狭长木匣,那姿态,仿佛捧着的是比性命还要珍贵的东西。

    此人,正是益州别驾,张松,张永年。

    张松进入暖阁,那双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迅速而冷静地扫过在场四人,在居中而坐、气度沉凝的刘湛脸上略一停留,似乎在快速评估这位名震天下的魏公;又在气质卓然的诸葛亮、看似慵懒实则眼藏慧光的郭嘉身上转过,最后再次落回刘湛身上。他并未因自己惊世骇俗的容貌而显露出半分局促不安,也未因身处威权赫赫的魏公府而露出丝毫怯懦卑微,只是依照礼节,上前一步,对着刘湛的方向,不卑不亢地微微一揖,声音果然洪亮如钟,带着蜀地特有的抑扬顿挫的口音,清晰地说道:“益州别驾张松,拜见魏公!”

    刘湛在张松进入的瞬间,就已将其相貌与气度的巨大反差看在眼里,心中亦是称奇。他牢记诸葛亮的提醒,在张松行礼的同时,并未像对待寻常属吏或使者那般安坐受礼,而是立刻起身,绕过面前铺着锦缎的桌案,快步上前,伸出双手做出虚扶的姿态,语气温和而郑重,充满了诚意:

    “永年先生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热情,“先生乃蜀中名士,才高八斗,孤虽身处荆襄,亦闻名久矣,常恨不能一见!今日先生不辞蜀道艰辛,远道而来,驾临敝府,真令孤这襄阳城蓬荜生辉,孤心甚喜,甚慰!快请入座!” 他一边说着,一边亲自引张松到紧挨着自己主位下首的、最尊贵的客位坐下,态度极为恳切自然,没有丝毫的做作与犹豫。

    这一举动,显然大大出乎了张松的意料。他原本早已习惯了因容貌而招来的异样目光、背后窃语乃至公开的轻视,也做好了在魏公府可能需要一番唇枪舌剑、甚至忍受屈辱才能得到重视的准备。却万万没想到,这位权倾天下、声威正隆的魏公,竟如此礼贤下士,毫无架子,亲自相迎,言辞恳切,给足了他面子。他眼中那惯有的睥睨与冷傲,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与波动,但长久以来因貌丑而形成的自我保护外壳,让他迅速将这丝波动压下,脸上依旧维持着那副略显疏离的傲然神色。

    “松,貌丑才疏,形同侏儒,实乃蒲柳之姿,朽木之质,不敢当魏公如此厚礼,如此盛赞。” 张松嘴上说着自谦之词,腰板却挺得笔直,并未因对方的礼遇而显出受宠若惊的媚态,“松此次冒昧前来,非为他事。实因在蜀中,久闻魏公扫荡群雄,匡扶社稷,仁德布于四方,威名震于寰宇。仰慕之心,如江河奔海。更不忍见益州百万百姓,久困于闇弱昏主之下,饱受内忧外患之苦,故特不避斧钺,冒死前来,欲献图于明公!”

    他开门见山,没有丝毫寒暄赘言,直接捧起了那个一直小心抱在怀中的锦缎木匣,置于身前的紫檀木小案上,动作郑重地解开锦缎,打开铜扣,掀开匣盖。里面赫然是一卷用不知名兽骨为轴、以上好益州细绢精心绘制的卷轴,隐隐散发出墨香与绢帛特有的气味。

    张松将地图取出,并未完全展开,只是小心翼翼地展开大约三分之一的篇幅,只见绢帛之上,用极其精细的笔触、不同的色彩,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山川、河流、城池、关隘、道路、险要。他的手指点在地图之上,声音洪亮而清晰,如同在讲堂上授课一般,开始讲解:

    “魏公,诸位先生请看,”他的目光扫过刘湛、诸葛亮、郭嘉、荀衍,带着一种展示珍宝般的自豪,“此乃松耗费数年心血,足迹遍及巴山蜀水,多方考证,精心绘制之西川地理图本!其上,不仅详注益州全境之山川险要、府库钱粮积聚之地、各处兵力屯驻之多寡,更将东西南北各处关键关隘守将之性情能力、出身背景、政治倾向,蜀中各大世家大族之立场态度、彼此关系,乃至许多不为人知、可绕开主要关隘、通往成都平原的捷径小路、险峻栈道,皆一一核实标明!”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快速而准确地移动,如同一位熟练的将军在沙盘上推演:“譬如,由我荆州入川,首要门户乃是巴郡的扞关、以及垫江一线。此地守将乃巴郡太守严颜,此人虽年近六旬,须发皆白,然性如烈火,忠勇善战,惯使长刀,在军中颇有威望。然其人性刚直,对刘璋宠信宵小、赏罚不明亦非毫无怨言,尤其与刘璋身边近臣王累、张任等多有龃龉……若能善加利用,或可不战而下此关。”

    “再往西,有涪水关、绵竹关,此乃成都东北屏障……守将分别为……”“成都以北,有葭萌关,地势险要,如今由刘备率其残部驻扎,然其兵微将寡,粮草不继,且寄人篱下,军心不稳,将骄兵惰,实不足为虑……”

    他侃侃而谈,语速快而清晰,如数家珍,将益州的地理虚实、军政要害、人事关系的盘根错节,剖析得淋漓尽致,鞭辟入里!何处可以重兵强攻,何处可以遣使招降,何人可引为内应,何人需重点防范,何处有粮可资军用……皆在他那短小手指的指点与洪亮嗓音的解说之下,变得条分缕析,无所遁形。这不仅仅是一张地图,更是一份详尽的益州夺取战略指南!

    刘湛、诸葛亮、郭嘉、荀衍四人,皆是当世顶尖的智者,见识广博,此刻听着张松这毫无保留、深入骨髓的讲解,看着那精密绝伦、标注详尽到令人发指的地图,心中无不掀起惊涛骇浪,震撼之情难以言表!这地图,这把钥匙,其价值,简直无法估量!诚如郭嘉所言,有了它,益州那层神秘而险峻的面纱被彻底揭开,在其眼中,当真如同一个被摊开了所有秘密的棋盘,敌我态势,一目了然!其意义,确实胜过十万雄兵!

    张松讲解完毕,将地图轻轻卷起,动作带着一种庄重感,重新放回木匣之中,然后双手将木匣推至刘湛面前的桌案上,目光灼灼,带着最后的审视与期待,看着刘湛,声音依旧洪亮,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魏公雄才大略,神文圣武,兵精粮足,更有扫平北方、席卷荆襄之赫赫威名!刘璋闇弱,益州有识之士、翘首以盼王师久矣!如今天下大势,已在魏公!松,不才,愿以此图为进身之阶,效犬马之劳,倾力相助,助魏公兵不血刃,或至少是以最小代价,定鼎西川!只望魏公取得益州之后,能念松今日微末之功,予以立足之地;更能体恤蜀中百姓久遭困苦,轻徭薄赋,革除弊政,善待蜀中每一子民!则松,心愿足矣!”

    图已献上,条件也已明确提出。剩下的,便是看这位魏公,如何接招了。

    刘湛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与狂喜,没有立刻去接那近在咫尺、重若千钧的木匣。他目光郑重地看向张松,迎上那双充满智慧与傲气的眼睛,沉声道,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永年先生!今日献此重宝,剖析利害,直言不讳,使孤如拨重重云雾而得见青天,如暗夜行舟而忽见灯塔!此图之价值,无可估量!先生之高义,洞察时局,心系黎庶,更令孤感佩万分!此非仅益州百姓之福,亦乃孤刘湛之幸也!”

    他站起身,绕过桌案,走到张松面前,在对方略显惊愕的目光中,对着张松,郑重地、深深地行了一礼:“先生放心!孤若得入西川,必以先生为股肱之臣,委以重任,绝不相负!更在此对天立誓,若得蜀地,必当轻徭薄赋,与民休息,整顿吏治,选拔贤能,善待蜀中每一子民,绝不负先生今日之托,亦绝不负蜀中百姓翘首之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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