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定风波·咏竹》 咬定苍崖不放松,盘根破罅自从容。雪剑霜刀频相逼,挺立!一身铁骨傲寒冬。 纵使狂风摧万木,何惧?我自岿然向碧空。千击万磨犹劲节,吹彻!东西南北任来风。 依旧是瘦金体,字字如苍竹挺拔俊瘦,笔锋在宣纸上行走如龙蛇竞走,墨色浓淡相宜。 孟凡手腕悬空,指尖力道透纸三分,那瘦金体字迹便如刀刻斧凿般深深嵌入纸纹之中。 “好字!” 陈萍萍眼中精光闪过,轮椅不自觉地向前挪了半尺。 他看见那“咬”字起笔如竹笋破土,收锋处却似利剑出鞘;“苍崖”二字横画如卧虎,竖笔若擎天。 纸上的墨迹未干,在阳光下泛着的露珠般的光泽。 影子忍不住从暗处探出半个身子,他跟随陈萍萍这么多年,从未见这位暗夜之王对任何物件露出这般痴迷神色。 同时,他也在打量着这副诗词,和陈萍萍不同,影子看到的是杀伐凌厉的无上剑法,有着顶破苍天的剑意! 陈萍萍枯瘦的手指悬在纸面上方三寸,随着字迹走势轻轻颤动,仿佛在隔空临摹。 “这频相逼三字……”陈萍萍喉头滚动,“横折如断金,撇捺似惊雷,竟将词中肃杀之气透纸而出。” 孟凡笔走龙蛇,写到“铁骨傲寒冬”时突然笔锋一转。 只见他手腕轻抖,笔尖在“冬”字最后一捺突然提锋,墨色由浓转淡,恰似雪落竹梢,留白处自生寒意。 而当写到“任来风”收笔时,孟凡忽然掷笔于案,那支狼毫笔在砚台上弹跳两下,溅起几点墨星,正落在落款处,宛如风雪中几朵寒梅。 陈萍萍猛地拍案叫绝:“妙哉,这无心飞白,倒比刻意经营更显风骨!” 这首词,不只是写给陈萍萍,还有范闲,还有那众多敢于以血引雷霆的公义之士! 如那邓子越,寒门出身,曾在边军养马,陈萍萍念其孤勇刚直,特许入院,在庆国的朝堂上摸爬滚打,原本的为民请命,为天下鸣不平的心已经被逐渐的磨平了。 可他依旧是那个少年,不愿意同流合污,即便是王启年给了他五十两,他依旧把这个钱交到了鉴查院的账上,拿出一部分请所有人吃肉,而他自己却躲在屋内批阅公文,啃着大饼。 原著中,范闲对邓子越说了很多,说了邓子越当初如何从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如何从一个热血报国,为民请命的青年,成为了如今明哲保身的小吏。 可以说邓子越是很多人的缩影,范闲说的不错,如今很多人从一切为了庆国,到了一切为了生活。 蝇营狗苟,只不过是为了保命罢了,有志不得伸,这才是现状。 “世间多不公,以血引雷霆,蠢就蠢了嘛大人!” 但也有一句话,叫做:“君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之!” 每个世界都有独一无二的精彩,孟凡或许会为某些风景驻停,他所愿也乐意去做的,就是挽回某些遗憾,成就某些光辉。 待到孟凡写好之后,陈萍萍小心翼翼的捧起墨宝,细细端详,枯瘦的手指小心避开未干的墨迹。 “这字……”他声音有些发颤,“横画如千里阵云,点若高山坠石。更难得的是字字有剑气,笔笔藏杀机,却又不失竹之清雅。” 孟凡拂袖一笑:“陈院长好眼力,这瘦金体本就该如金戈铁马,写竹更是要刚柔并济。” 说着指尖轻点“岿然”二字,说道:“你看这竖钩,是否像极了竹节突遇狂风时的韧性?” 窗外暮色渐沉,一缕夕阳透过窗棂,正落在最后三字上。 陈萍萍忽然觉得那墨字在光影中活了过来,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卷起宣纸:“这份厚礼,老夫定当用北海鲛绡为衬,紫檀为轴,然后好好馋馋范建。” 孟凡哑然失笑。 就在此时,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影子听到那极其细微的声响,将那密探手中的密报取来,然后递给陈萍萍。 “李云睿她连夜调换了三处暗桩!” “她急了!” 陈萍萍与孟凡相视一笑,眼中皆有寒芒闪过。案上那幅《定风波》的墨香在密室中幽幽浮动,恰似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是啊,范闲诗才扬名,庆帝赐婚给他的态度就越坚定,李云睿若是再不出手,可就没几次机会了!” 孟凡说罢,陈萍萍点了点头,眸子愈发的深暗了。 “范闲这根竹子要想更加挺拔,迎风不倒,那处于暗处的根系就要往更深处扎,我在鉴查院的一些隐秘布置,可以动了!” 鉴查院是庆国的鉴查院,也是庆帝的鉴查院,但这并不代表,就没有真正忠心于陈萍萍的人。 而事实上,这样的人很多! 为了给范闲铺路,那个真正的暗夜之王,要回来了!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