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节俭是好事。”三老太爷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可是……老祖宗,侯爷,这持家之道,宽严需有度啊。尤其是这等年节宴席,关乎侯府脸面,若是太过俭省,用了些……次一等的物事,恐怕惹来宾客笑话,说咱们永安侯府落魄了,连顿像样的宴席都摆不出了。”他这话看似忧心忡忡,实则句句指向洛晚晚苛俭失礼。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洛晚晚。王氏也柔声附和:“三叔公说的是。尤其是酒水器皿,往来多是贵客,他们的眼睛毒得很,一丝不妥都能看出来。二弟妹年轻,许是不知道这里的轻重。”洛晚晚心中冷笑,终于来了。 她早有准备,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微微欠身:“三叔公和大嫂提醒的是。年节宴席的体面自然要紧。只是不知,三叔公觉得,往年宴席的用度,可有不妥之处?或是觉得晚晚新拟的采买单子,哪些地方过于俭省,会失了体面?还请明示,晚晚也好斟酌改进。”她直接把问题具体化,逼三老太爷拿出实据。 三老太爷没想到她如此反问,噎了一下,随即板起脸道:“这并非具体哪一项的问题!而是规矩!祖上定下的规矩,宴客用度皆有定例,为的就是彰显侯府气度!如今你擅自更改,将上用的官窑瓷盏换成寻常青瓷,将陈年花雕换成新酿,连宴席主菜的海味档次都降了,这……这成何体统!”他越说越激动,仿佛洛晚晚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萧煜抬了抬眼皮,看了三老太爷一眼,没说话,目光却深沉了几分。太夫人闻言,也微微蹙眉,看向洛晚晚:“晚晚,真有此事?”体面问题,是她最在意的。 洛晚晚不慌不忙,从秋云手中接过一本册子,起身呈给太夫人:“老祖宗明鉴。三叔公说的‘官窑瓷盏’,往年采买账上记为‘上等官窑瓷’,一套价格一百二十两。但孙媳查过库房存档以及询问过懂行的老师傅,那并非真正的御窑贡品,而是景德镇民窑仿官窑的精品,市价一套不过四十两。而孙媳此次选定的‘雨过天青釉’瓷盏,虽非官窑,却是今年江南名窑的新品,釉色清透,造型雅致,一套市价五十两,既不失体面,又节省了七十两。”她顿了顿,继续道:“至于酒水,往年采买的所谓‘二十年陈酿花雕’,据账目记载每坛十五两,但孙媳派人暗访了供货的酒坊,同批次新酒不过三两一坛。而孙媳选用的,是浙江老字号‘沈永和’的五年陈酿,口感醇厚,价格公道,每坛五两,且保真。剩下的十两差价,足够添购两坛上好女儿红。” “还有海味,”洛晚晚翻到另一页, “往年采购的‘极品鲍参翅肚’,价格虚高,且品质参差不齐。孙媳改为直接向可靠的粤地海商采购,品质有保障,价格却只有往年的七成。省下的银钱,孙媳打算添一道时新的‘蟹粉狮子头’和一道‘樱桃酪’,都是今秋时兴的菜式,想必更合宾客口味。”她每说一项,便列出往年的价格、实际价值,以及她新定的采购价、品质对比和节省金额,数据清晰,条理分明。 最后,她总结道:“老祖宗,孙媳并非一味求省,而是求一个‘物有所值’。侯府的体面,在于待客的诚意与品味,而非被虚高的价格蒙蔽,当了冤大头。更何况,《朱子家训》有云:‘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祖宗定下规矩,是希望子孙守成持家,而非奢靡浪费,坐吃山空。晚晚更改的并非祖制精神,只是剔除其中被人为添加的虚耗,让银钱花在实处,这难道不是真正对得起列祖列宗吗?”一番话,有理有据,有数据支撑,有经典引用,既驳斥了三老太爷 “失体面”的指控,又将自己摆在 “勤俭持家、光耀门楣”的道德制高点上。厅内一片寂静。太夫人看着账册上清晰的对比,又听着洛晚晚引经据典,脸上露出释然和赞许的神色。 萧煜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随即恢复平淡。三老太爷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没想到洛晚晚准备得如此充分,更没想到她竟敢当面揭穿往年采买中的猫腻!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