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帅堂之内,死一般的寂静。 贺司鼎沙哑的问话,像一块石头投入死水,却没能激起半点涟漪。 所有将校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那封被鲜血染红的信,脸上的表情从震撼,变成了深深的怀疑和恐惧。 终于,那名主张死战的络腮胡将领第一个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屑和愤怒:“又是计!这绝对是赵定海的奸计!” 他一指担架上那具惨烈的尸体,唾沫横飞地吼道:“找个将死之人送一封假信,就想骗我们出城送死?他赵定海把我们当三岁小儿吗?!” “东阳城是什么地方?是赵林忠的老巢!就算他带走了主力,城里留守的兵马也绝不可能少于一万!孙望是谁?听都没听说过!凭他八千人,连赵林忠的营门都摸不到,还敢说袭取东阳?简直是痴人说梦!” “没错!这信一个字都不能信!” 另一名将领立刻附和,“我们现在唯一的生路,就是死守全和,等待大帅回援!一旦出城,就是自投罗网!” “这信使,说不定就是叛徒!故意来动摇我们军心的!” “杀了他!这种人死不足惜!” 一时间,群情激愤,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那个已经无法为自己辩解的计划,和那个用生命送来希望的信使。 “他不是叛徒……” 一个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从担架上传来。 众人猛地一惊,齐齐看去,只见那本已没了声息的孙天柱,不知何时竟又睁开了眼睛,涣散的瞳孔重新凝聚起一丝光芒。 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每说一个字,都有鲜血从嘴角涌出。 “孙将军攻下了韬光县,杀了赵林忠的先锋大将。吴大帅……已经跑了……” 断断续续的话语,却如同惊雷在每个人耳边炸响! 吴胜跑了?! 不等众人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贺司鼎已经大步上前,单膝跪在了担架旁,死死地按住孙天柱的肩膀,目光锐利如鹰。 “孙望是谁?” “是吴大帅派去东阳送死的弃子。” 贺司鼎的瞳孔猛地一缩,连珠炮般的问题脱口而出:“他是什么官职?吴胜给了他多少人?他们是怎么穿过赵林忠的防线,神不知鬼不觉地到达东阳的?!” 每一个问题,都直击要害,不给对方任何思考编造的余地。 孙天柱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生命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身上流逝,但他看着贺司鼎的眼睛,用尽最后的力气,清晰地回答:“他是偏将军,八千人……我们绕道百里,从黑风口穿的山……” 黑风口! 贺司鼎心中巨震!那是本地人都不敢轻易涉足的险峻山道,寻常军队根本不可能通过! 孙天柱的眼神开始涣散,他死死地抓住贺司鼎的衣甲,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里带着泣血的恳求:“信我,信孙将军。我们真的没有败……” 说完最后一句,他的手无力地垂下,头彻底歪向一旁,这一次,再也没有了任何声息。 整个帅堂,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孙天柱临死前的话语和那份决绝震撼了。 一个将死之人,绝不会用如此清晰的逻辑和细节去撒谎。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