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三十年了。" 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云知夏转头,就见老账兵柱着根断成两截的拐杖,怀里抱着个裹满油布的木匣。 他的手在抖,抖得木匣上的铜扣直撞:"我管了三十年军需账,头回见这么清的数。"他掀开油布,露出一叠泛黄的旧档,"高德全这狗东西,三年虚报'战损'一万两千人,贪墨的军饷......"他喉结动了动,"够买十万石粮。" 云知夏接过旧档时,指尖触到纸页上的盐渍——是老账兵偷偷哭时滴的。 她垂眸看了眼最上面那张"战损清单","阵亡"二字下的名字,有三个是她昨日刚救醒的伤兵。 深夜的药庐飘着苦香。 云知夏守着药炉,药铲在陶瓮里搅出细碎的响。 她的眼皮直打架,却强撑着往药汁里加最后一味夜交藤——这是给后半夜换药的伤兵准备的,得熬足三个时辰。 "窸窣。" 极轻的响动从药凳下传来。 云知夏手一顿,药铲"当"地磕在瓮沿。 她没动,只侧耳听着那声音越来越近——是布料摩擦青砖的声音,混着极淡的血腥气。 "阿灰?"她突然开口。 缩在药凳角落的小身影猛地一颤。 云知夏借着炉火看清了:那是个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少年,腕子上还系着半截铁链,脸上有道从眉骨到下颌的疤,却遮不住他眼里的恐惧。 "我......我不是偷药的。"少年的声音像被揉皱的纸,"我是......"他突然扑过来,把一团破布塞进药凳夹层,"这是断魂散的方子。 我试毒试了七回,每次都......"他喉间发出咯咯的笑,"每次都没死成。" 云知夏展开破布,炭笔写的配方在火光下清晰起来。 她的瞳孔骤然紧缩——这味毒能让脉象变得若有若无,活脱脱是"假死脉"! "那些'阵亡'的伤兵......"她突然抓住少年的手腕,"是不是被他灌了这个?" 少年没说话,只是拼命点头。 他的手腕细得像根柴,却在她掌心抖得厉害:"他们被关在西边草垛底下,我听见他们喊疼......" 天刚蒙蒙亮,云知夏就带着老账兵和阿铁冲进了西草垛。 腐草的气味里,三个"已报阵亡"的伤兵被麻绳捆着,嘴里塞着破布。 她摸了摸他们的脉——果然像游丝,若不是前世学过"脉感药",根本摸不出来。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