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妖王幼崽言出法随!-《君见妖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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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在第七天傍晚,两人熬到了寂风原的尽头。当看到那条奔腾咆哮的大江时,花见棠差点激动得哭出来——那就是地图上标注的沧澜江,过了江,就能离雾隐海更近一步了!
可兴奋劲儿没持续多久,现实就给了她一记重击。沧澜江的江水浑浊湍急,浪花拍打着岸边的礁石,溅起丈高的水花,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对岸隐在朦胧的水汽里,根本看不清轮廓。江面上没有任何桥梁,只有下游几处渡口,停泊着几艘看起来饱经风霜、船身布满补丁、随时可能散架的旧船。
花见棠摸了摸空空如也的钱袋,心里凉了半截——最后几块下品灵石,早就在荒原边缘的一个小补给点,换了干粮和清水。正规渡船肯定坐不起,只能找那些私人运营的、看起来不太靠谱的小渡船碰碰运气。
她牵着小白,沿着江岸走了足足半个时辰,脚都磨起了水泡,才在一处极其偏僻的、芦苇丛生的河湾里,找到一艘“勉强能称之为船”的玩意儿。
这船身破得离谱,木板颜色深浅不一,明显是用各种废弃木料拼凑的,船帮上还破了几个小洞,用破布和沥青胡乱塞着,看起来随时都可能散架。船头坐着一个戴着破斗笠的老船夫,皮肤黝黑,满脸褶子,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篙,嘴里叼着根干枯的草茎,眯着眼睛打盹。船篷里隐约能看到两个人影,一动不动,不知道在做什么。
“老丈,请问……能过江吗?”花见棠试探着走上前,声音放得很轻,生怕惊扰了对方,也生怕这船被自己的声音震散了。
老船夫缓缓掀开眼皮,浑浊的眼睛扫了她和小白一眼,又慢悠悠地闭上,过了好一会儿,才伸出三根手指,哑着嗓子说:“三个人,三十个铜钱,或者等值的东西。少一个子儿,都别想上船。”
花见棠松了口气,还好,价格不算太离谱。她赶紧从储物袋里掏出几块鞣制好的兽皮——这是她在山花里猎杀小妖兽后,自己鞣制的,质地还算不错——又拿出一小包盐。在凡人界,盐可是硬通货,比铜钱还管用。
老船夫睁开眼,接过兽皮和盐,掂量了一下,又闻了闻盐的味道,终于点了点头,用竹篙指了指船篷:“进去坐吧,等会儿还有两个人,凑齐了就开船。”
花见棠牵着小白,小心翼翼地踏上船板。船身晃了晃,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像是随时都会断裂。她心里捏了把汗,赶紧拉着小白钻进船篷。
船篷里已经坐了两个人:一个穿着粗布衣裙、背着药篓的中年妇人,面色愁苦,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另一个是个穿着洗得发白道袍的年轻道士,腰间挂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酒葫芦,头发用一根木簪随意束着,眉眼疏朗,却带着几分落拓不羁。见花见棠和小白进来,道士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又靠在船篷上打盹,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和他无关。
花见棠找了个远离两人的角落坐下,将小白护在身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小白则好奇地打量着船篷里的两人,又扒着船缝,看向外面奔腾的江水,金色的眼睛里满是新奇。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老船夫终于站起身,用竹篙将船推离岸边,然后跳上船,撑着竹篙,慢悠悠地朝着江心划去。
一开始还算平稳,只是江水湍急,小船颠簸得厉害,像一片叶子在浪涛中飘摇。小白是第一次坐船,紧张地抓着花见棠的衣袖,小身子随着船身轻轻摇晃,金色的眼睛紧紧盯着船舷外翻涌的浊浪,连大气都不敢喘。
花见棠轻轻拍着他的背,低声安抚:“别怕,很快就到对岸了。”可她心里却越来越不安——这老船夫划船的路线,似乎有些偏离正常的航道,朝着江心更湍急的地方去了;而且船篷里的妇人和道士,自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安静得有些诡异。
果然,就在小船行至江心最湍急的位置时,异变陡生!
原本在船头撑船的老船夫突然发出一声怪笑,那笑声尖锐刺耳,完全不像个老人该有的声音。他猛地将手中的竹篙往江水里一插!令人震惊的是,那根看起来普通的竹篙,竟像活物般瞬间伸长变粗,生出无数带着黏液的黑色触手,牢牢缠住了船底,将小船固定在了江心!
与此同时,船篷里的妇人和道士也猛地站了起来!妇人一把扯掉头上的头巾,露出一张狰狞的脸,从药篓里抽出一把淬着绿光的短刃,刃身上还隐隐散发着腥臭的气息,显然是淬了剧毒;道士则解下腰间的酒葫芦,拔开塞子,一股浓郁的、令人作呕的黑气从葫芦里弥漫而出,瞬间充斥了整个船篷,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起来。
“嘿嘿,等了半天,总算等来两只肥羊!”老船夫扯下头上的破斗笠,露出一张布满诡异黑色鳞片的脸,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凶光,“把身上值钱的东西,还有这个细皮嫩肉的小娃娃交出来,爷爷们还能大发慈悲,给你们留个全尸!”
是水匪!而且是懂得幻化伪装、还有些道行的妖匪!花见棠心头一紧,立刻将小白护在身后,右手扣住了仅剩的两张雷符,左手握紧了那柄桃木匕首——早该想到这船不靠谱,可现在后悔也晚了,只能拼一把了!
“识相的就乖乖听话,别逼我们动手!”持刃妇人狞笑着逼近,匕首上的绿光闪烁不定,“这沧澜江里,每年都要多几具浮尸,也不差你们两个!”
道士则晃动着酒葫芦,那股腥臭的黑气如同有生命般,朝着花见棠和小白缠绕而来。花见棠能感觉到,这黑气带着强烈的腐蚀性,船篷的木板被黑气沾到,瞬间就变得发黑、腐朽。她屏住呼吸,正准备抛出雷符,与对方拼个鱼死网破,身后的小白却突然探出了小脑袋。
他先是看了看面目狰狞的船夫,又看了看逼近的妇人和弥漫的黑气,金色的眼瞳里没有丝毫恐惧,反而闪过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仿佛这几人的出现,破坏了他看江水的兴致。
只见小白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先指了指那个船夫,又指了指他那根已经变成触手的竹篙,小嘴一张,脆生生地喝道:“断!”
“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如同利刃斩断木头,那根粗壮的、生满触手的竹篙应声而断!断口光滑如镜,仿佛被无形的利刃齐根斩断!剩下的半截竹篙瞬间恢复了原样,掉在船舱里,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船夫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手里的半截竹篙,又猛地抬头看向小白,眼睛瞪得像铜铃,声音都在发抖:“你……你做了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白没理他,小手指转向那弥漫过来的腥臭黑气,再次开口,声音依旧稚嫩,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散!”
话音刚落,那浓郁得化不开的黑气如同被烈日照射的冰雪,瞬间消融瓦解,连一丝痕迹、一点味道都没留下。船舱里的空气重新变得清新,之前被黑气腐蚀的木板,也停止了腐朽。
道士捧着酒葫芦,目瞪口呆地看着空空如也的身前,脸上满是茫然和恐惧,仿佛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最后,小白的小手指指向了已经冲到近前的妇人。他歪了歪头,似乎在认真思考该用什么指令——花见棠之前反复强调过“不能杀人”,荒原上用“秃”字对付刺甲驼的效果又太“显著”,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他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了一个自认为“温和又有效”的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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