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出狱-《荣耀失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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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高峰更乱。

    油花溅在她手上,她咬了咬牙,继续端盘。老板娘从后面拍了她一下肩:“快!十号那桌催菜!”

    她“好”的音节刚落,鞋底被汤汁一粘,踩空半步,托盘里两只小碟子打在一起,叮地一声,汤汁闪出一个弧。

    “看着点!”老板娘声音不大,却准头十足。她“对不起”,把纸巾抽出来擦桌,动作迅速而安静。

    夜里十点半,店里人渐渐少,汗从后颈流到背。

    她站在后厨的水池前刷碗,水声淙淙,碗沿的油花又冷又滑,指甲缝里都是辣椒籽。

    她不自觉地放慢了动作,呼吸也放慢……像一个在深水里憋气的人,必须让每一次换气都精确省力。

    老板娘最后结账的时候说:“今天你扣了两个小碟,一个三块钱,算你六块。明天早点来,下午四点到岗,晚班。”

    她点头,说“知道了”,把那张薄薄的现金小心折成四折,塞进帆布袋侧袋里——

    回到民乐里的时候,巷子里已经暗下来。

    江风没能把湿气吹散,楼道里依旧有晾衣服的味道。

    她把钥匙插进锁孔,转动时锁舌发出金属刮擦的声音。

    门内比门外还凉,地下室的水气密不透风地贴上来。

    她把围裙叠好,放在椅背上,坐到床边,脱鞋,把脚踝上的那一圈勒痕揉开。

    手机亮了一下,是房东发来的提醒:“记得周五交租。”她回了一个“收到”,想了想,又加了一个“谢谢”。

    她从不吝于礼貌。

    即便礼貌在很多时候无用,她也把它当作残余秩序的一部分——像她曾经恪守的法条,简洁、克制,不解释是善意还是虚饰。

    她靠在墙上,眼睛慢慢适应了暗。

    天花板上的水渍像一张旧地图,边缘裂开几道纹,像河流从中间穿过。

    她没开灯,躺下。

    床垫塌陷让她自然向中间陷去,像落进一个被设计好的坑。

    楼上有脚步声,过了一会儿传来小孩子奶声奶气的哭,随后是安抚的低语。她把手放在腹部,掌心的热慢慢透过去,呼吸一下一下平稳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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