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晦明-《荣耀失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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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水冲在瓷面上,油星子被一点点推走,碗沿碰在槽壁,发出小小的轻响。

    他在洗碗,顾朝暄转身把床上那条薄被拆了,抽出旧床单,换上叠得方方正正的干净一套,又把枕套重新套好。

    半地下的风从气窗缝里钻进来,灯下纤尘飞起一层,很快又被她抹布一遍带走。

    水声停住。

    他擦干手出来,靠着门框看她把最后一角抻平。唇角很轻地一勾,嗤笑了一下。

    欲盖弥彰。

    “换床单干什么?”他随口问。

    顾朝暄没抬头:“脏了。”

    “我才睡一会儿。”

    “那也够了。”她淡淡道。

    秦湛予懒得再跟她计较,视线从她手上移开,落在那几盒橘子上。

    包装还摆在桌边,灯光打在烫金的字样上,闪着微弱的光。

    他走过去,撕开其中一盒。空气里立刻多了一层甜香。

    橘子被一层一层包得跟礼物一样,果皮细腻,色泽饱满。

    他坐下,慢条斯理地剥皮,指节分明,动作却极稳。

    橘瓣一点点分开,像莲花盛开的形状。

    顾朝暄换完床单,抬头时,正好看到他那双修长的手托着橘瓣,动作安静得近乎温柔。

    他抬眼看她一眼,“顾朝暄,过来尝尝。”

    顾朝暄一开始没动。

    他便伸出手,把那瓣橘子直接递到她面前。

    她犹豫了两秒,还是伸手接过。

    那橘瓣被他剥得极干净,连白筋都细细剔去,

    在她指尖轻轻一捏,就渗出一点汁。

    她低头咬了一口,甜意几乎立刻在舌尖绽开。

    秦湛予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问:“酸吗?”

    顾朝暄抬眼瞪了他一眼。

    “这回满意了?”

    他不答,嘴角轻轻一勾。

    ……

    四月中旬,北京的天刚入春暖,风里还带着一股干涩的凉意。

    在这个圈子里,所有人都明白一个道理:

    政治上,从来没有所谓的敌人,也没有所谓的朋友。

    只有利益的趋同与立场的暂时一致。

    彼时陆峥站在窗前,手里的烟燃了一半,灰落进水晶烟灰缸。

    对面沙发上坐着韩述和几个熟面孔,都是在部委、央企要职的人。

    谈笑声平缓,没有任何真情实意,更多是试探和揣摩。

    包间里笑声起落,话题绕着项目批次、资金口径、审计节点打转,语气都不疾不徐,像一场无形的拉力赛。

    盛时把酒往外一推:“行了,今天是我的场,谁再把会上的词儿往桌上搬,我就罚他三杯。”

    韩述举着杯,懒懒地笑:“我投降。”

    盛时笑骂:“少来,今晚属你话最多。”

    陆峥没笑,他话很少,从坐下到现在,除了“新婚快乐”,没再说过一句场面话。

    盛时看他一眼:“怎么,心情不好?”

    “没有。”陆峥淡淡,“听你们说就行。”

    韩述顺着笑:“他这样才正常。你看他不说话的时候,别人就更不敢说错。”

    桌上一阵笑,气氛又松了几分。酒换了第二轮。盛时起身倒酒,一边随口道:“请柬都寄出去了,秦湛予那份我让秘书送到他公寓。也不知他能不能来。”

    韩述闻言插了句,“他这两天怕回不来,在江渚那边。”

    盛时“嗯”了一声:“你怎么知道?”

    “他走之前我还约他打球,”韩述喝了口酒,“他说他要下去带队。调研地方项目执行,上面安排的。挺麻烦一差事。”

    “江渚?”盛时皱眉,“那边项目烂摊子一堆,他去干嘛?”

    “还能干嘛?”韩述笑笑,“擦屁股。”

    话一出,众人都有些沉默。

    那种沉默不是惊讶,而是懂,官场里谁都知道,能被“派下去擦”的,不是功劳活。

    盛时掂了掂酒杯:“他还真是……硬骨头。”

    “他那性子,硬到连自己都磨不动。”韩述摇头笑,“不过,他在江渚估计呆不了太久。上头催得紧,他那种人,不拖事。”

    坐在窗边的陆峥动了动。

    他一直没插话。直到此刻,烟在指尖燃到尽头,他才慢慢掐灭。

    “他去江渚多久了?”

    语气平静,几乎听不出波澜。

    韩述想了想:“快一个月。怎么,你不知道?”

    盛时抬眼,注意到陆峥那一瞬间细微的停顿。

    “你还以为他在北京?”

    陆峥抬头,神情淡淡:“嗯,以为他还在部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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