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对峙-《荣耀失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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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刻,秦湛予忽然伸手。

    他毫无征兆地将顾朝暄拉近,手臂一收,直接将她抱进怀里。

    那动作太突然,她整个人都怔住,行李箱在地面上轻轻一晃,发出一声闷响。

    “秦湛予——”她反应过来,去推他,拳头落在他胸口。

    “顾朝暄,不要忘记我昨天晚上叮嘱的话。”

    顾朝暄僵在那里,眼神乱了几秒,手还抵在他胸前。

    “嗯?”他又问,语调更低。

    顾朝暄抬头看他,那双桃花眼近在咫尺,目光里藏着笑意,也藏着深意。

    她避不开,心口发紧,只能小声道:“……好。”

    他这才松开她,指尖还顺势抚过她的手背,带着一点不舍。

    雨声重新淹没他们之间的空隙。

    陆峥的伞沿垂着,目光冷下几分。

    ……

    去机场的路上,天色灰白,雨还在下。

    司机握着方向盘,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车里安静得只剩下雨刮器的摩擦声。

    顾朝暄靠着车窗,没说话。

    她神情平静,目光有一瞬失焦。

    陆峥坐在另一侧,肩膀微微前倾。

    他望着她,几次张口,终究没有出声。

    沉默似一堵墙,把两人隔在同一辆车里,却不在同一个世界。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又迅速移开。

    车厢里的气压低得让人透不过气。

    陆峥垂下眼,指尖抵着大腿侧,青筋隐隐。

    他想不通,为什么有一天他们会走到这种境地——

    曾经一起长大的两个人,如今并肩而坐,却再也找不到一句可以开口的话。

    从前的顾朝暄最依赖他。

    她年少时脾气大,眼泪快,但只要他皱皱眉,她立刻收敛。

    像一只自知犯错的小猫,小心翼翼地靠近。

    那时候,她笑着喊他名字,语气轻快,眼神清亮,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她的世界里早就装满了他。

    可如今,她静静地坐着,发梢还带着雨意,整个人淡得像雾。

    “你和他……”陆峥终于开口,话音顿了顿,“现在是在一起吗?”

    “对。”她坦然承认。

    陆峥扯了扯唇角。

    那笑并非真的愉悦,更像是对荒谬的一种表达。

    他目光落在窗外,那一片灰白的天,像是一张蒙着雾气的纸,写满了他不愿再看的旧事。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想不到有些人,身在其位,挂着的是职衔,做的却是情场。民情不问,政绩无闻,倒也能在江渚这方水土里,活出一番风月来。”

    顾朝暄蹙眉。

    陆峥当作没看到,又道:“本以为‘锻炼’二字,是让人俯身看民生冷暖,临水观风雨,修己以敬事。谁知如今的修炼,修的倒是情字,炼的倒是身心。”

    “真是难得。身为领导干部,心系民情,竟能以地下室为家,以雨夜为床。”

    陆峥唇角那抹笑更深了几分,带着嘲弄,“比古人‘卧雪求师’也算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顾朝暄指尖收紧,落在膝上的手隐隐发抖,反驳他:“陆峥,你没资格这样说他。”

    “你口口声声讲‘修己以敬事’,可你以为,‘修己’只是在会上背几条原则?‘敬事’就只是坐在会议桌后签几个批文?他在江渚查人、查项目、查账目,那是没人愿意去碰的雷区。多少人避之不及,但他还是来了。”

    陆峥嘴角微抿,神情不变。

    “你坐在北京,看着汇报、看着简报、看着上面的文件。可他每天面对的,是被截留的资金、被压着不放的审批,是下面推脱、上面催命。”

    “你见过他凌晨三点还在改材料吗?见过他白天开会被人公然顶着脸敷衍吗?他查的那些人,谁不是有靠山、有关系?那样的压力,你以为只是来这里那么轻松?”

    陆峥听完,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意不达眼底。

    “顾朝暄,你还真是会说话。”他缓缓开口,“要不你干脆去当他的发言人?这番话拿去写报告,放到总结会上,保证全场起立鼓掌。”

    他看她,眼神像在打量一个陌生人。

    “真没想到,你现在也会替人讲这些官话。‘查人、查项目、查账目’,听着倒是冠冕堂皇。可你确定他真在查?还是说,你只看到了他愿意让你看到的那一面?”

    陆峥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口,嗓音压得极低:“我在部里这么多年,见过太多这种‘下派锻炼’。有的真做事,有的就顺势栖身。拿着调研名义,住在民宿、走几次基层、喝几场酒、写几页材料,最后上交一个‘阶段性成果’,上面看看数字漂亮,就皆大欢喜。”

    他微微一顿,视线落在窗外模糊的街影上。

    “说句不好听的,江渚这种地方,正是最容易藏事的地方。你以为他真只是查项目?也许他查的,是别人,也是在给自己铺路。”

    他重新看她一眼,目光深冷:“你太天真了。朝朝,你以前最怕别人骗你,可现在倒好……你亲手替人圆谎。”

    他话音落下,车厢里只剩下雨刮器在玻璃上划出的节奏声。

    顾朝暄没立刻反驳。

    可就在那一刻,她骤然抬头。

    她的神情很静,眼底的光却一点点变亮,像是从压抑中燃起的一点火。

    “陆峥,”她轻声开口,“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其实并不了解他?你也不了解现在的我。”

    “也许在你眼里,我们这些人、这些事,都该被放在‘例行公事’的范畴里,连情感都得讲规制、讲得体。可不是每个人都像你,生在塔尖、习惯俯视别人。你以为的清醒,其实不过是离得太远。”

    顾朝暄侧过脸,淡淡道:“你嘲讽他修的是情、炼的是身心,可你呢?你修的是傲气,炼的是冷漠。那也是一种庙堂习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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