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人立小庭深院 炷尽沉烟 抛残绣线 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晓来望断梅关，宿妆残。 你侧着宜春髻子恰凭栏。 剪不断，理还乱，闷无端。 已吩咐催莺燕借春看。 云髻罢梳还对镜 罗衣欲换更添香。” 那声音如同出谷黄莺，沁人心脾，且音量极高，如同一根丝线抛到高空又骤然下降，起承转合一气呵成，毫无任何吃力之感。 饶是莫卿卿这个压根对戏曲毫无感觉之人，也觉得这样美妙的声音实在是人间极品。 她再一看四周，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美妙的声音里，似乎忘记了身份地位，忘记了烦恼忧愁，都不自觉的化身成了那少女怀春的杜丽娘，跟随者万老板的唱词，经历着人生中最美好的梦境。 莫卿卿环顾，却是发现唯独白姨娘的神色有异，似乎和众人的痴迷格格不入。 她虽然也是不错眼的看着那舞台之上的万老板，可是脸色却是极其的苍白，贝齿紧紧咬着下唇，险些咬破了，渗出鲜血来。 她似乎是感觉到了有些奇怪的目光，不自觉的抬头就和莫卿卿的双眼撞在了一起。 白姨娘显然是有些惊慌，随后才勉强笑着和莫卿卿点了点头。然后就突然低头，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起来。 莫卿卿收回目光，心中疑惑。 这…… 之前姨娘曾经说过，这位只怕是也未必遮掩得住了，她这般的紧张，难道是因为她想要说些什么？ 可是方才那脸色如斯的苍白，怎么看也不像是装出来的？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等到台上的万老板终于是唱完了一出《游园》，莫府的女眷们都是立即不停的鼓掌喝彩，就连方才一副不屑模样的莫冰冰和莫娇娇此刻也目露疯狂的赞扬和倾慕之色。 老夫人更是立即连声说道：“赏！给我好好的赏！”于是乎就有那力气大的粗使婆子抬了一盘子的大钱过来。 老夫人特意抓了一把直接扬到了台上，那些扮演小丫头的戏子们立即像疯了一样的上前抢了起来。 老夫人见状更加的开心，又拿了许多的铜钱不停的往戏子身上撒去。 莫卿卿眼见着其他姑娘们都是因为那些小戏子捡钱争抢的丑态而不时的爆笑，心中却是越发的厌烦起来。 永远是这样。 即便是想要赏赐，她们也会先摆好了姿态，然后故意让其他人弯下腰，匍匐在脚下。仿佛这样践踏了别人的尊严，才能让她们扭曲的尊严得到满足。 老夫人特意招了招手，让那尚未卸妆的万老板过来。 万斓漪虽然在外面是鼎鼎大名的万老板，到了哪家酒楼戏园子都得被奉上上宾，可是到了这豪门大户之家，他也不过就是个为五斗米折腰的戏子！ 他深谙此道理，尽管这些夫人姑娘们看向他的目光都是带着欣赏甚至仰慕，可是从骨子里，她们是轻视他的！ 所以他从来不在她们面前卸妆，仿佛只要带着这张面具，他就能暂时收起自己的尊严，任由她们的践踏。 他慢慢的走过来，却是发现有一道灼热的目光黏在了自己的身上。他不由自主的微微侧头，居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那些女眷之中。 他脚步一顿，几乎惊得直接要掉头离开。 可是好歹算是经过了大风大浪，他还是按捺住了。 “万斓漪参见老夫人，祝老夫人福寿安康！”万老板虽然穿着青衣的戏服，可是行的却是标准的士子的礼数。 老夫人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可是心里喜欢他扮相清丽，又嗓子奇佳，于是笑着问道：“万老板多大年纪了？”竟然是格外的和蔼可亲。 万斓漪刚要张口回答，话还没有到口边，却听见那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啊！白姨娘你这是怎么了？” 万斓漪赶忙回头，居然就看见一位二九年华的清秀佳人摇摇晃晃，脸色惨白，随后就瘫软在地上。他下意识的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竟然一把抱住了白姨娘！ 在场的所有女眷们都惊呆了！ 老夫人登时气得倒仰！ 这算是怎么回事！ 他万斓漪就算是有几分名声，怎么居然敢轻薄莫府的女眷？简直是胆大包天！ “放肆！”老夫人正要开口，她身后的冯姨娘却是率先发难了！ “你是疯了不成！还不赶快把白姨娘放下！”冯姨娘几步走了过去，并且居然抬起手就给了那万斓漪一个响亮的耳光！ 万斓漪不愧是走江湖的老手，立即清醒过来，并且解释道：“老夫人赎罪！斓漪是见这位夫人突然晕倒，一时情急这才过来搀扶！是斓漪失礼了！”说完赶忙小心翼翼的把白姨娘放到了丫鬟的身上！ 然后，他几步走了过来，跪倒在地，求饶道：“老夫人赎罪，老夫人赎罪！是万斓漪无礼！” 那戏班的班主此刻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他一早知道万斓漪是个*种子，可是也没想到他居然胆敢跑去搀扶人家丞相府的女眷，这不是猪油懵了心吗？ 老夫人气得胸口起伏不定，眼中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喜爱之色，反而全是厌恶。 “你赶紧离开此地！我以后再不想见到你！”老夫人别了头，再不愿多看万斓漪一眼。 要不是因为许多的达官贵人都喜欢万斓漪这口嗓子，她轻易是不能得罪的，老夫人早就直接一顿棍子杖毙了这个胆大包天的戏子！ 万斓漪闻言，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班主赶忙过来，不停的谢罪，然后就拉了万斓漪匆匆的离开。 他哪里还敢要包堂会的银子？人家不让他们赔银子就烧高香了！ “斓漪，你平时不是这么莽撞的人，今日怎么犯糊涂了？”那班主边让小戏子们收拾东西，边埋怨道。 万斓漪呆呆的，也不卸妆，只是傻傻的看着前方。 为什么她会在这个地方？ ---------- 这一场堂会就这样不欢而散。 老夫人本来就不喜欢白姨娘。因为一则是她是歌姬出身，身份低微，二则是她行为居住颇为轻挑，虽然能勾住三四分莫长青的心，可是却是半点都入不得老夫人的眼。 这一次，那万斓漪居然疯了一般的过来搀扶白姨娘，老夫人心里不由得更加的厌恶。她总觉得要不是白姨娘长的一副妖精样子，怎么会勾得一个戏子都无法自持了？ 此刻晕倒的白姨娘正躺在老夫人的厅的侧间里。 老夫人虽然不想这样安排，可是方才白姨娘实在是脸色白的吓人，她好歹也是莫长青的妾室，若是看个戏弄出个三长两短来，只怕是也不好交代！ 于是，她只能是从外面特意叫了府里常用的大夫，过来给把个脉，确定没有什么大碍才好！ “老夫人，张老大夫过来了！”陈嬷嬷引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先生走了过来。 那位老先生显然面色有些不虞。 这倒是不是故意给老夫人脸子看，只不过是因为他一直是给老夫人看病的，而且在京城里也有几分名声。这一次居然让他给一个没有名分的姨娘诊脉，他多少有些不舒服。 老夫人也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笑着说道：“张老先生，真是劳烦你了。只是……这个乃是我家那不成器的儿子的妾室，所以我也不放心让其他人来看！” 张老先生脸上有了几分颜色，这才拱手说道：“给老夫人道喜了。” 老夫人一愣，说道：“这话怎么说？”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