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似有故人-《步步莲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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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隐扶了扶额,长叹,“十七万年前发生在九幽冥界的那场神魔大战,天地尽屠,尸骨成山,神界只有本君与阿逸得以幸存,此外除红莲业佛净无尘,六界近乎全界覆灭,就连受难的冤魂都被九幽封印尽数吞噬,至此才孕育出了九幽神女……”
“这些朕都知道,就是阿逸将心儿从九幽封印里解救出来的么。心儿脾气是暴躁,可罪不至死啊。若没有她的九幽之力赐予新的生机,哪里有现在的欣欣向荣四海升平。”
“所以你应该知道她是掌管什么的神了吧?”
君倾墨好奇地凑上前,问,“她掌管什么?我问过她,她不肯说。”
“……”君隐简直难以想象眼前这个蠢东西是怎么掌管好人界的,大概全都依仗他那位精明能干的轩辕皇后了吧。
极目远望,他的叹息更显绵长,“九幽神女掌管的是时间,准确来说,是生命,她就是整个青冥大陆的生命之源,神魔大战时毁了冥界,所有流逝的生命都化为鲜血和灵魂被她吞噬,寄存在她体内。这世间所有生灵的寿命都取自于她,自出生时起直到死去,这些寿命会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回流到她体内,再经由她手,赋予新的生灵,如此循环往复,生死轮回,生生不息。”
君倾墨忍不住咋舌,连连惊叹,“原来心儿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啊,这才叫生杀予夺,大权在握!想要谁生谁就能生,想要谁死谁就得死。”
“难道…这样的存在你不觉得可怕吗?一个随时随地随便动动手指便能让你瞬间毙命的人,你不想毁灭她吗?”
【5 灭世之灾】
君隐陡然眯起的细长凤眸里迸射出的杀气,令君倾墨不自觉打了个寒噤。
想想自己随时都能被画心那女人一命呜呼,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君倾墨顿觉后颈一阵微凉,犹似寒刃悬颈。
缩了缩脖子,倾君墨不自觉压低了声音问,“所以你为了自己,就要杀了她?”
君隐的脸色沉了沉,“本君……何曾为的是自己,世间万灵的生命皆取自于她,唯独本君、阿逸以及红莲业佛净无尘是活过神魔大战的,生死由天不由她。”
“那你何苦为难她,非要弄个你死我活。你仔细想想,这现年来,她打过的人是不少,打残的人也不少,可打死的并不多见,所以别看她的暴脾气赫赫有名,心地却不坏,否则那些被她揍得哭爹喊娘的,早死了八百回了。”
君倾墨话粗理不糙,这些君隐自然都思量过,可往往是怀璧其罪。
但凡他还有其他法子,也不至于剑走偏锋,与她为敌。
“一月前,本君用观尘镜卜了一卦,得箴言示警——神女不除,将有灭世之灾。”
君倾墨差点又坐不住了,君隐按住他,慢条斯理地解释道,“世间的寿命是守恒的,她赋予这天下的多了,自身的寿命就枯竭了,如今青冥大陆万物生长,生气勃勃,盛极一时,是块太平丰饶的极乐之土。可她体内的时间寿命不断流逝,如今已经时日无多,一旦到了枯竭之日,出于求生的本能,半神半魔之体的她会被戾气吞噬,终将堕落成魔,以灭世而求存。”
成魔,灭世,这些刺耳的字眼组成了君隐的万分无奈,他必须在画心堕魔前设法杀了她,可世间有能力与她抗衡的,唯有君逸。
而他那个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弟弟啊……君隐长长叹了一口气,“今日本君原本是想安排七音潜入九幽,伺机动手的,谁知竟被阿逸看穿了,所以他杀了七音,还故意挑衅帝君,以领罚自伤来向本君证明自己的立场和决心——他宁愿自己死也不会帮本君对付帝君。“
“所以……”君倾墨迟疑,“你……你不是想让朕去刺杀她吧?朕的皇后虽然出生杀手世家,可朕一向温良恭俭,并不擅长此道。”
君隐不置可否,“这天下,唯你最擅蛊毒之术,凭着她对你的信任,得手并非难事。”
君倾墨惊得连连摆手,“古往今来,弑君者皆没好下场,何况朕与心儿是何等交情,这么做也太不讲义气了!”
“你这时候与她讲义气,那可就真是太不义气了,身为一界之王,守护自己臣民才是大义!”
君隐的笑里透着一股凉薄的寒意,让君倾墨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按理说,他是人皇,君隐是天帝,二人该是平起平坐的,可神界强大,人界势微,二人自身实力更是天壤之差,因此他到了君隐面前,便不自觉气短了三分。
“容朕……再考虑考虑,这事不好办,一个不小心,还没灭世,估计朕就已经被她灭口了……”
“不用她灭口,本君就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一道冷冽之音破空而来,君倾墨条件反射般回头,只见一血人直挺挺地立在他身后,犹如诈尸一般,哪还有平日里的半分清雅俊逸。
受完八十一道天雷,说话还这么中气十足,真是个……怪物!
【6 杀人续命】
自出了忘尘殿,赤冥就耐不住从九凤琴里钻了出来,不由分说地将画心按坐在云头上,替她疗伤。
“沉渊剑也敢用肉身去接,你不要命了?”
画心还是第一次见赤冥气得双眉拧成一股绳,尽管如此,还是眉目如画发如雪,好看得叫人觉得不真实。
可再好看,也只是入眼不入心。
她错开目光,不以为意地笑笑,“这世间还真有一种无奈叫——独孤求死,本座只是想试试,这世上究竟有没有人能杀得了本座。”
“想死?”赤冥气的眉头一跳一跳,抬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地望住她,“那你何必舍近求远,来求本尊啊!”
画心瞧着赤冥掌心抚过的伤口完好如初,真是神乎其技,上扬的眉慢慢耷拉下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死在他手里,本座乐意,死在你手下,本座一定死不瞑目。”
赤冥见她苍白下来的脸,一把将她拢进怀里,按在心口,“那你就好好活着,别想死了。”
“你今天又杀人了。”
“本君不杀人,你拿什么续命?”
趴在赤冥心口蹭了蹭,画心抚襟长叹,“千年的仙也只够延本座十天的寿,太奢侈了……”
“那我们再去杀只万年的妖,够你活百日。”
画心,“……”
说着赤冥便驾着云头落在了沧雾山,画心俯身一瞧,只见山上张灯结彩,似是谁家在办喜事。
倏忽间,她就想到了跪地求婚的君逸,那时的他,真是好看得一塌糊涂。
她真的差点忍不住就要应了他。
可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自己的状况么?对于一个快要寿终正寝的人来说,莫说是婚姻嫁娶,就是言情说爱都算奢侈。
何况他们之间还是双星相克的命。
所以知道他心里有她,便够了。
惟愿那九九八十一道天雷能让他从此对她死了心。
某些感情既不能长相厮守,便不必天长地久,活着不相负,死后莫空守,才是最好。
赤冥抬指敲了一下正在怔愣发呆的她的脑门,“呶,那个就是杀你兔儿子的妖狐。”
画心回过神来,顺着赤冥的目光望过去,只见本该喜气盈盈的喜堂里却一片死气沉沉,两只狐妖正打的不可开交。
在云头彻底落下时,赤冥又嗖的一下缩进了九凤琴里,画心实在忍无可忍地拍着琴弦问他,“喂,你是不是亏心事做多了,怎么这么怕见人?”
“……”沉寂了一瞬,琴里飘出赤冥冰冷的声音,“见过本尊的,后来都死了。”
画心了然点点头,“也是,就连本座这么命硬的一个煞神,都快被你克死了。”
赤冥,“……”
画心抱琴长叹,“你说你好好的,为什么非要来祸害本座?”
“因为你前世祸害了本尊。有仇不报非君子。”
画心,“……”想想又追问了一句,“本座前世怎么祸害的你?”
赤冥有一瞬的迟疑,似在历数她前世对他犯下的种种罪不可恕的恶行,最终痛心疾首地总结了一句,“没得本尊同意,偷偷就死了。”
画心彻底,“……”风中凌乱。
死也碍着他了?
还是说前世她不该偷偷背着他死,让他没能看到她的死相凄惨,觉得太遗憾,所以今生来弄死她?
说他是脑回路不正常的老怪物,果然一点儿没错。
【7 六界要造反】
两只妖狐,白狐九尾,冰狐八尾。白狐气息纯净,冰狐气息浑浊,白狐出手留情,冰狐出手狠辣,画心不必再问便知孰好孰坏了。
眯了眯眼,红衣当风,长鞭一甩,轻而易举便阻了冰狐媓姬招招夺命的攻势。
媓姬转头的一瞬间,眸中杀意暴涨。画心还是头一次见到不怕她的主,不由饶有兴趣地抬了抬下巴,睨着她,似笑非笑道,“听说……你杀了本座的儿子。”
在扑面而来的绝对强大力量的威压逼迫下,不可一世的媓姬不得不正视起画心,“我杀的人太多了,谁知道哪个是你儿子。”
吆,杀人不眨眼,比她口气还嚣张?画心不自觉挑高了眼尾。
“六界众生,莫非本座子民。本以为你只是杀了本座的兔妖王,没想到……啧啧啧……”
画心一阵唏嘘,媓姬却露出不屑的神色,“原来你说的是那只软弱没用的怂兔崽子?”
护短的画心眸中立即闪过一丝厉色,手中的画骨神鞭一用力,媓姬被缠住的狐狸尾巴立即露出一条条裂纹,痛得她龇牙咧嘴嗷嗷直叫。
“说!你怎么杀的它?让本座参考参考你怎么个死法。”
磅礴的煞气连作恶多端的冰狐媓姬一时都被震慑住了,她久居不周山,入世时日尚浅,并不知六界之事,亦不识帝君画心,却隐隐觉着她身上的气息似曾相识,竟像极了曾救过她的那位世外高人。
“你是谁?可曾见过一个红衣白发的神仙?”
红衣白发的神仙?
不是赤冥那老东西么?
画心还琢磨着这妖女和赤冥的关系,另一只九尾白狐已经代她答道,“阿妹,不得对帝君无礼,这世间哪有什么红衣白发的神仙,能着红衣者,唯帝君一人尔!”
白狐没见过赤冥,画心对此见怪不怪,这世间确实有一条不成文的霸王条款——若非大婚,不准着红。
默了一瞬,她问,“你和那老东西什么关系?”
媓姬眸光一亮,“你真的认识他?他在哪里?你快带我去见他……”
画心瞥了一眼毫无反应的九凤琴,知道赤冥听到了,却在装死。
她笑了笑,玩味地看向媓姬,“你杀了本座的兔儿子,为了回报你,本座打算杀了那个红衣白发的老东西。”
媓姬惊呆了,不可置信地看着画心。
画心笑得眉眼低垂,指尖弹出星星红莲业火,莲火顺着画骨神鞭缓缓逼近媓姬,“说,你将本座的兔儿子是蒸了煮了还是烤了?”居然不分本座一杯羹!!!
眼见着要烧到她的狐狸尾巴了,冰狐急的直跳,“没杀成,被一个蓝衣服的神仙救走了。”
蓝衣服的神仙?
君逸?
见火烧尾巴了,画心还在发呆,媓姬扯着嗓子嗷叫,“喂,你就是那个十分不得民心的混账帝君对吧?你答应带我去见红衣神仙,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说!”画心拢指收回莲火。
“六界要造反,我就是去找兔妖王谈判的,可他胆小,愚忠于你,谈判不成就拳脚相向了。”
【8 天灵狐灭族】
六界要造反?
画心转瞬间到了冰狐身前,掐着她的脖子问,“谁让你去谈判的?”
媓姬分不清君隐和君逸,也并不知神界有两位生的一模一样的天神,因此并不知找她的人乃是天帝君隐,只凭着记忆说,“就是救走兔妖王的那个神仙。”
好似心口被狠狠捅了一剑,生生的疼。
他就这么等不及了吗?
他到底是喜欢她还是贪慕她的权势?
见画心又发愣,快被掐的喘不过气来的媓姬梗着脖子嘶吼道,“喂,你堂堂一个六界之主,不会说话不算话吧,你说带我去见红衣神仙的呢?”
回过神来的画心撒开手,将九凤琴甩给她,“有什么遗言,赶紧对着它说吧。”
媓姬,“……”
见画心是认真的,媓姬望着九凤琴不由大怒,“你耍我!”
画心无奈地睨了一眼八尾齐张的媓姬,一脸诚恳,“他真在里面。”
媓姬一脚踹翻九凤琴,张牙舞爪地扑过来,“妖可杀,不可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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