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独轮车-《一品嫡妃,农女驯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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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大早,秦苗苗做饭,三丫帮她烧火,豆包不知道又跑到哪玩去了。

    秦苗苗正在切土豆丝,就听见有人叫自己:“丫头,忙着做饭呢?”

    寻声抬头,原来是昨天帮她拉药材的李老头和一个老妇人,二人皆是笑眯眯的看着秦苗苗。

    不用介绍秦苗苗也能猜出来,这个老妇人必定是李老头的老板伴儿。

    秦苗苗放下手里的刀和土豆,招呼二人坐在凳子上:“大爷,大娘,快坐下吧。”

    老太太则依旧笑眯眯的看着秦苗苗,开口便是夸赞:“这姑娘长的真水灵儿。”

    秦苗苗礼貌的笑笑,她知道二人来的目的,不想拐弯抹角的说太多,现在说的越多就代表以后要负责的越多,她只是告诉他们一个赚钱的门路而已,最后结果如何她可不能有任何承诺。

    “是想种药材吗?”秦苗苗开门见山。

    两个老人立马点头,带着些急切和讨好:“是,是,想种,不知道姑娘你愿意不愿意教。”

    “种药材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主要是前期要细心一些,等到药苗出来以后就好伺候多了。”秦苗苗也不过种了一茬三种药材而已,过多的经验她也没有,与其说她种的好,不如说她运气好。

    两个老人一边听一边虚心的点头称是:“丫头,那种完以后去哪卖呢,药材铺子都收吗?”

    “我都是直接去药材铺子卖的,我卖之前打听过,药材铺子几乎都收。”西街的药材铺子秦苗苗几乎都走遍了,所以她还是比较了解的。

    “那倒是好,不愁卖。”能不能卖出去才是他们最关心的,种了卖不出,到头来不是白忙活了嘛。

    两位老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李老头开了口:“成,我们就种啦,姑娘还得麻烦你跟我们说说,种啥好呢?药材有那么多种。”

    “具体我也不知道种啥最赚钱,黄芪,白芷,牛夕我种了这三种,其中牛夕是最早卖的,我也就给你们个参考,具体种啥你们可以到药材铺打听,哪那种收的多,哪种好种,不过不能扑贵的种,贵的一般都稀有,药苗不爱成活,而且种子也贵,有风险。”秦苗苗把话说的模棱两可,她自然不能大包大揽,如果把话说死了,外一没有赚到钱,她肯定是要落埋怨的,到时候自己费力不讨好。

    “成,明天我就让我在城里做工的儿子去问问,然后把种子买回来,眼看着开春马上就要到播种的时候了。”李老头一边说一边起身,老伴儿也紧跟在身后:“丫头,那我们就走了。”

    秦苗苗也未挽留,笑着寒暄几句送他们到门口。

    回来之后继续切土豆丝,三丫则用眼睛瞄着两位老人走远:“姐,你真厉害啊,还会种药材啊!”说完一脸的崇拜和讨好。

    秦苗苗笑笑,没有说话,她会种个屁!不过是比别人爱折腾,爱琢磨,让她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不过让秦苗苗最意外的不是李老头干活的速度,而是种药材这个消息的传播的速度,第二天,村里就有好几户人家上山来圈地,三丫凑热闹问了问,结果这些人都是要种药材的。

    秦苗苗不知道李老头是如何和村民说的,怎么一下能把这么多人都说的心动,这口才放到现代就是微商的金牌讲师啊。

    三丫兴冲冲的抱了一捆稻草在院子里,拎着一桶水把草都洇湿。

    秦苗苗看着三丫在院子里忙活,心里好奇:“三丫,你弄着这稻草干嘛?搓草绳?”

    三丫手头不停,点点头:“嗯咱也快搓点草绳,圈个山片儿出来,要不种药材的越来越多,早过几天咱们都没地儿种了。”

    一边说一边揪了俩绺草打了一个死结,坐在小木登上,将打结的草放在手里捻搓,一边搓嘴里还一边儿嘀咕:“得快点,多搓点儿,要不然就没地方了。”

    秦苗苗见到三丫自己忙乎着哦,她正好没什么事做,就也过来帮忙。

    只不过这搓草绳看似简单,真上手做起来却很难,这草即使被水洇湿了放在手心捻搓的时候还是十分粗噶扎手。

    而且秦苗苗没有三丫那样熟练,所以搓得很慢。

    搓着草绳的秦苗苗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她在想种药材的事,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一起种,对她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而且这些人都是老庄稼把式,种东西自然比她这个穿越过来的二半吊子强,所以这药材十有八九他们是能种成的,如果大家都种成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药材是一定要降价的。

    做生意想要赚钱就要做到人无我有,人有我精,人精我转。转什么呢,转行还没达到这个地步,既然大家都种了那她就要先发制人,要选一些生长周期短的,成熟早的,赶在别人之前上市的。

    既然要成熟期短,就不能选择多年生的药材,要选择一年生的药材,虽然牛夕和黄芪也是一年生,但还她已经告诉了李老头,那么这两种必定会被大规模种植,所以不能再种了。

    光坐在这想是不行的,明天得让三丫去打听打听各家都种什么,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三丫很愿意去完成秦苗苗交给她的任务,一大早和秦苗苗圈好山片儿,就出去挨家挨户的打听,有的不忌讳直接就告诉了她,而有的村户家忌讳,藏着掖着不说。

    回到家里三丫把最常听见的几种药材和秦苗苗念叨了一遍,因为她不识字,没法记录,而且再外边走了一小天过得时间又长,所以回到家里也没记住几个名字。

    虽然如此,秦苗苗还是举得很欣慰,拍拍三丫的肩膀安慰道:“三丫,没记住不怪你,等忙过春种这段日子,姐就教你识字,识字以后记录东西就方便的多了。”

    “啥?教我识字?”三丫又惊又喜,识字可还她想也不敢想的事情,要知道河东村河西村所有识字的女人加在一起一个手就数的过来,自己要是能学会认字,那以后就没人敢瞧不起她了,特别是那个总和自己作对的刘二小,他都不认字,自己学会了得活活气死他!

    “嗯。”秦苗苗点点头,三丫才十三岁,学什么都来得及,而且她这么机灵,一定会学好的。

    “二姐,我要是学会了认字先把我的名字改了,改一个和你一样好听的名字,我才不叫三丫了,听着就傻了吧唧的。”

    秦苗苗好笑的看着三丫,这个名字确实土气,等她自己认字以后改了也好。

    秦苗苗得了三丫告诉她的消息,开始选种了,不仅要选择一年生成熟期短的,还要尽量避开这些村民要种的。这样她的药材卖出高价,不受影响。

    最后秦苗苗看上一味药材,那就是王不留行。

    这位药材应用非常广,秦苗苗特意翻看了苏木给她的一本医术,好多药方里都有这一味药。行血通经,催生下乳,消肿敛疮。治疗妇女经闭,乳汁不通,难产,血淋,痈肿,金疮出血。通经下乳,用于经闭及乳汁不下。

    而且还是一年生,夏季种子即可成熟采摘。研究了一晚上,秦苗苗决定在圈出的山片儿上都种下王不留行。

    秦苗苗向来是行动派,第二天一早,她便带着三丫一起去了镇里,她们手头的钱不宽裕,秦苗苗把家里的几只兔子背出来打算卖了。

    可是走了几家皮货行给的价格都很低,细问才知道,开春的皮毛都不值钱,因为开春了动物都会褪毛,毛板不厚实,不能拉伸,自然买不上价钱。

    最后被逼的没有办法秦苗苗把兔子又背回去了,五只兔子只给一钱银子,还不如自己吃来得划算呢。

    所以秦苗苗就用仅有的几钱银子买了王不留行的种子。

    现在的她蹦子皆无,和三丫背着兔子又往回赶路。

    一边走秦苗苗则在思量,家里还有两斗粗面,一斗细面和粳米,她和三丫省点吃也够吃上两个月了,至于豆包它就自己多打点猎吧。

    所以自己必须在这两个月左右的时间里赚钱,否则粮食吃没了,她和三丫要被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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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苗苗家附近的山上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因为春种要应节气,所以村民们的播种都会赶在一起,天气回暖以后,大家开始整理山片开始播种,秦苗苗和三丫也加入可种药的大部队。

    主力当然是秦苗苗,三丫只是帮着她把铲下来的杂草运出药田,然后帮她做做饭什么的。

    农田里的活实在是累人,秦苗苗每天觉得自己像要散架一般,胳膊腿儿都不是自己的。不过力气不会白费,秦苗苗忙活了十多天,把王不留行的种子都下到了地里。

    为了奖励自己,秦苗苗想宰一只兔子来吃,毕竟卖了有又不值钱,而且都已经养了半年多,个头已经够大了。

    杀鸡什么的秦苗苗还是手到擒来的,这兔子她是头一回宰杀,根本无从下手,拎着兔子的耳朵在院子里走了几个来回,也没想到好办法,此时的秦苗苗显得有些焦躁。

    不过豆包到是很开心,呲着牙来来回回的跟在秦苗苗身后,这兔子它去年冬天就想吃了,所以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三丫站在门口看着这一人一狗来回在院子里走,忍不住开口:“姐,要不咱们把兔子淹死吧。”

    淹死?秦苗苗觉得有些残忍:“有没有别的办法,让它死的快点的?”

    三丫有些为难,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杀啊,不过突然想起来刘小二逮过兔子不过他的杀法现在她还心有余悸,立马提醒:“反正不能用刀割喉放血,它会叫的!可瘆人了!”

    秦苗苗听了三丫的话立马感到无比庆幸,幸好自己刚才没一刀割下去。

    左右思量了半天,还是没有想到好办法,最后又抓了一只兔子,提着两只兔子出门了:“三丫,你在家等我,顺便把饭做了。”

    豆包见到秦苗苗出门,紧忙小跑着跟上,它可能是怕秦苗苗吃独食。

    拎着兔子来到苏木的门口,他正在院子里用竹子打家具桌椅,看到秦苗苗手里拎着只兔子来了,放下手里的工具,用一旁的布巾擦了擦手里的竹屑。

    秦苗苗看着苏木的一举一动,心里忍不住感叹,这颜值高就是不一样,寻常相貌的打家具就是在干活,他这样高颜值的就是在做手工,搞兴趣爱好。

    “拎着兔子来干什么?”

    秦苗苗立马笑得殷勤:“苏郎中这些日子盖房子累着了,我给你拿只兔子补补。”

    苏木听了秦苗苗的话,一挑剑眉,声音透着揶揄:“不是拿了两只吗?那只是跟着出来散心的?”

    “不是散心,我想苏郎中杀那只兔子的时候把我这只也杀了,顺带我也跟着补补。”秦苗苗笑得更加灿烂,尽量掩饰自己的尴尬。

    “杀鸡不是挺熟练的吗?我的几只鸡不都被你给杀了。”苏木的鸡秦苗苗确实吃了大半。

    “不会杀兔子,不知道从哪下手。”秦苗苗只好实话实说,她确实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苏木撇了一眼秦苗苗转身进屋,出来时手里提着一坛酒,秦苗苗有些惊悚的看着苏木,兔子还活着拿酒出来干什么?它还没变下酒菜呢?活吃吗?

    苏木手里的酒坛递给秦苗苗:“让它喝了。”

    “谁喝了?”秦苗苗下意识的问出口。

    “兔子,每只喝一大杯。”苏木不咸不淡的回答,并用看弱智的眼神看着秦苗苗。

    秦苗苗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为了兔肉她还是选择了屈服,接过酒以后就开始做两只兔子的思想工作。

    嘴皮子都磨薄了,使劲了浑身解数,才把酒让两只兔子喝下几口,这兔子酒量实在浅,不过一柱香的时间两只喝了酒的兔子就趴在地上不动了。

    任务完成,秦苗苗将兔子提给苏木,苏木的手法到是娴熟,将两只兔子倒挂,在兔子的后脖颈用木棍狠敲一下,兔子同志就和秦苗苗永别了。

    紧接着就是放血扒皮,一气呵成,秦苗苗心中感叹,苏木这刀法去做厨师也是可以的。

    心满意足的提着兔肉往回走,心里默默警告自己‘没事千万不要喝酒。’

    兔子肉有一种魔力,就是和什么肉一起炖,它就会变成什么肉味,但是秦苗苗家里没有别的肉了,所以只能炖它自己。

    美美的饱餐一顿,秦苗苗躺在床上不想动弹。

    药田里的事忙完了,接下来就是菜地了。

    她和三丫一起把菜地又扩大了一倍,去年留了不少种子,黄瓜,茄子,青菜种了许多,这样到了夏天想吃什么就可以直接去菜地里摘,又省事又新鲜。

    忙完所有田里的事情,秦苗苗就开始被苏木给她的医书,这阵子地里活忙,耽误了几天。

    一日,秦苗苗正在家里背医书,三丫火急火燎的跑了回来,看表情就是得了一个大八卦,秦苗苗自然也是好奇的,放下书本:“三丫,发生什么事了?跑什么?”

    三丫拿起茶壶先喝一大杯水,煞有其事看着秦苗苗,表情十分滑稽:“姐我刚才去见四丫和五丫了,她们跟我说娘生了。”

    秦苗苗略略的算了一下日子,也快到秦母的临盆的时候了,不过她为何显得如此激动,难道是:“生了个男孩?”

    三丫立马睁大眼睛,吃惊的看着秦苗苗:“姐,你咋知道的?昨天才生的。”

    秦苗苗笑着点了一下三丫的额头:“看你那样子,我就猜到了。”

    “诶呀,姐你真神了,这都能猜到。”三亚丫还是觉得秦苗苗厉害四丫五丫告诉她的时候自己就没猜着。

    秦老爹此时高兴的都不知道自己姓啥,现去城里买了鞭炮回来。

    也不顾时间,挂在门口噼里啪啦的就放开了,引得村子里好多人过来围观,住的远的不知道咋回事,老陈忍不住开口问道:“秦老爹,这不年不节的放鞭炮干啥啊?”

    秦老爹笑得三角眼睛都睁不开了,满脸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菊花:“哈哈,我媳妇给我生了个儿子!”此时的秦老爹什么病都好了,腿脚也灵活了,一跳三尺高。

    “啧啧,不容易啊,有后了,不是绝户了。”老陈撇撇嘴,语调发酸,转身背手离开了。

    众人够了热闹,说了几句恭喜的客套话也都纷纷散去,只有秦老爹一人还喜滋滋的站在门口。

    自从秦母生了男孩之后,秦老爹对秦母的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家里外边的活全都包了,怕秦母干活累着,奶水变少,饿着他的宝贝儿子。

    秦母嫁给秦老爹这么多年第一次感受到了丈夫的温暖,抱着孩子坐在床上,一边笑,一边逗着:“儿子,乖儿子,你就是娘的命啊!”

    俗话说好事成双,最近秦老爹的好日子真的来了,不仅得了儿子,镇上还有人捎信来,是失踪许久的秦如画。

    看完了秦如画的来信,秦老爹高兴的差点哭出来,原来秦如画进了妓院没几天就被一个老财主给赎身买走了。

    老财主很喜欢她,投奔京城做官的儿子,竟然把她也带去了京城,从没见过大世面的她一下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在信里让秦老爹和秦母有合适的机会去投奔她。

    看完信秦老爹仰着一张笑成菊花的脸,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诶呀呀,我就说算命的瞎子不会骗我,我们如画那是有大出息的!看看富贵命不是?嫁去了京城。”

    秦母在一旁喜笑颜开的点头:“是啊,有出息还孝顺,嫁出门还不忘我们,我们没白疼她。”

    此时的秦老爹接近疯魔,眼里都放着亮光:“诶呀,京城啊!京城你知道吗?那是什么地方啊,我们要去,马上就准备,等阔儿长大以后说不定也能做个官,光宗耀祖啊!”

    “是是。我们现在就准备!”秦母当然是一百个赞同。

    时间过得过的快,秦苗苗经过一个月的努力,将苏木给她的医书的背了下来了。

    拿着医书的她感觉到自己的脑子啊,都被掏空了。

    她每十天都会到苏木这里考试一回,苏木会随即翻出一章来让她背诵,背不下来就回去写一百遍,所以这一个月秦苗苗感觉自己又参加了一次高考。

    秦苗苗总结了一下这本医书上的内容,相当于理论知识,她觉得接下来应该就是教自己如何诊脉了。

    但是结果却让她欲哭无泪,苏木又给她拿出了另外一本医术理论知识,让她深切的感受到了学海无涯,无边无际,没完没了。

    “苏郎中,像这样的医书我还要背多少本呢?”她想了解一下自己在医学的道路上已经走出多远了。

    苏木头都没抬,随意的回答到:“百十来本吧,你背的太慢,从这一本开始提速,半月背一本。”

    秦苗苗舔了舔嘴唇,最后把话咽了回去,她知道老师都有一个通病,那就越反抗压迫就会越严重。你说半月背不下来,他就会让你十天背下来。

    秦苗苗每次见苏木的时间就从十天见一次缩短为五天见一次,这是唯一一点让她觉得雀跃的事情。

    三丫每日也很忙,秦苗苗每日都会给她布置作业,不过她没有苏木那么黑,她每日都会叫三丫学写十个字。一个月下来三丫的进步也很大。

    秦苗苗每天都在玩命的背医书,她相信苏木是在真心实意的教她,而不是在敷衍,每一章秦苗苗背下来以后,苏木都会逐字逐句的讲解,晦涩难懂的地方他会反复讲上好几遍,甚至还会细致的标注。

    每当这个时候,秦苗苗都会静静的坐在一旁,全神贯注的盯着苏木,英俊利落的侧脸,干净舒爽的衣着,秦苗苗甚至觉得此时的苏木闪闪发光,小迷妹的心里即甜蜜又满足,因为此时只有她一个人独占苏木,谁也不能分享。

    也许是感受到了秦苗苗炙热的目光,正在专心批注的苏木突然抬头,四目相接秦苗苗显得猝不及防,立马垂下眼睑,紧张又局促。

    苏木对秦苗苗恋慕的眼神也是微微一愣,心跳漏了一排,随即二人的身份互换,这会儿换成苏木盯着秦苗苗不语,不过苏木的神色收敛的很快,须臾之后就已经恢复如常。

    秦苗苗对他的情谊其实他早就感受到了,只是他迟迟不愿意明白而已,他强迫自己不去探究,伤人伤己。

    清冷的声音传来:“给你批注好了,回去认真看看,我抽时间会考。”

    秦苗苗猛然抬头,有些怔忡:“啊?嗯,好的。”她刚才的确是走神了。她在捋顺他们之间艹蛋的关系。

    但是却发现越想越乱啊,如果说苏木不喜欢自己,他为何对自己这么好?对别人可没见他如此,但是若说他喜欢自己,又若即若离。难道他有什么顾忌,还是有什么说不出口的隐疾?

    秦苗苗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吃惊的望着苏木,眼珠滴溜转,但是半天没开口,这话她有脸问,估计苏木也没脸答,不仅不会回答,还会把她丢出院子。

    苏木忽略秦苗苗一变再变得表情,目光依旧清冷高远,操着他惯有的冷淡疏离:“拿着医书回去吧,我也累了。”

    秦苗苗乖乖捧着医书退下了,不过心里依旧乱成一锅粥,她刚才的想法忽然解开了她们之间所有的结郁,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说通了。

    她不要脸的猜想苏木喜欢自己,但是他有隐疾在身,即便喜欢自己也无法与自己相守,所以他掩藏自己的感情,默默的对自己好,太感动了!秦苗苗想着想着都要热泪盈眶了,这真是一个惊喜的发现!

    不过回到家,还有更惊喜的等着她呢!

    前脚刚刚进了院子,后脚三丫旋风一般的也刮进院子,还是头一次见三丫跑的这么快,看来这丫头是个跑腿的好苗子!

    秦苗苗刚想调侃三丫几句,却见到她满脸的泪痕,小脸通红,也不知道是急得还是累的:“三丫,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三丫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哭咧咧的开口:“二姐,全完了!你快跟我去看看吧,咱地里的药材苗全让别人给割了!”

    说是当头棒喝也不为过,秦苗苗和三丫辛辛苦苦半个月不说,那些药材是她俩今年一年的指望,如果全被毁了,那她们二人这一年就不好活了。

    拉着三丫一路跑到后山的药材田里,真如三丫所说,一尺高的药材苗混着长出的野草,被齐刷刷的贴跟割断,横七竖八的摆满了一地。

    秦苗苗顿时气得手脚发抖,这人是想好了要毁她们一个彻底,药材苗长了这么高才来毁田,就是算准了时机,让她今年没收成,而所有药苗都是被割断的,根本没有办法再栽种,秦苗苗即使将这片地再种上,他还会出来故技重施,捉贼容易防贼难,这个坏蛋没捉住,她再种多少都不会有收成。

    其实是谁干得秦苗苗心里已经猜了一个大概,她来到这儿得罪的不过就是那几个人,秦家,陈荷还有韩家,而这要毁这两亩多的田地也不难,一人拿着镰刀恐怕两三个时辰就完事了,所以一时间秦苗苗猜不出是他们其中的哪一个毁了自己的药田。

    望着满地萎蔫的药苗,秦苗苗觉得即愤恨又沮丧,她废了好大的心血选种,播种,却被人朝夕之间就给毁了彻底,这口气她咽不下!

    她一定要找出那个人!

    和三丫回了家,秦苗苗气的晚饭也没有吃好,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逼那个毁药田的人现身,不然自己这口恶气是咽不下的。

    三丫同样也是没精打采的,她也上火呢,好不容易有点收成盼头儿,结果不知道让那个人挨千刀的给毁了,她都要丧气死了!

    没过几天,种药材的农户都知道秦苗苗的药田被毁了,这种小动作村民都见怪不怪了,只知道是秦苗苗得罪了人。

    李老头的老伴儿特意跑到秦苗苗家来一趟,看到秦苗苗和三丫没精打采的就知道她们为这事上火呢,开口安慰了几句:“秦丫头,你别上火了,想个法子种点别的呗,荒废着不是白费劲了收拾了吗?”

    秦苗苗点点头,她知道这大娘是好心,可是她现在手头不宽裕,所以想等一等:“大娘,我过段日子再种。”

    大娘看了看秦苗苗,神色有些担忧:“丫头,你想想是不是得罪了谁,你和妹妹两个人住可要小心些,毁你药田是小,别再对你们俩下手,人心那黑着呢!”

    秦苗苗乖巧的点点头,大娘的话提醒了自己,是要防着点。这些日子虽然太平了许多,但是别人要害你,也不分时间。

    苏木也知道秦苗苗药田被毁了的事情,不过没有过多询问,他自然也想到了是谁干的。

    “丫头,从今天开始你一边背书我还会教你医术里望闻问切中的望。你要下些功夫,把我教你的全都记住。”

    秦苗苗这几日情绪一直低落,不过听到苏木终于要教自己一些实质性的东西了,心里还是难掩雀跃:“可以教我这么诊病了?太好了!”

    “我会由简入难,慢慢的交给你,所以要细心听着,万不可急功近利。”

    秦苗苗自然是满口的答应,坐在苏木跟前,两只眼睛巴巴的盯着苏木,等着他开口。

    “望即为面诊,顾名思义就是看五官,观气色,辨脏腑之病。”苏木尽量将话说的直白,简单易懂。

    秦苗苗点点头表示听懂了,苏木继续开口:“面诊分为两部分,一为望色,二为望面……”

    苏木滔滔不绝的说了许多,秦苗苗听得也是虚心认真,怕一时有忘记的地方,把重点都做了笔记。

    老师们都喜欢认真好学的学生,所以秦苗苗如此的认真努力,苏木看着也颇为舒心欢喜,他希望秦苗苗变得成熟强大起来,离了任何人都能活的很好,便千山万水,单枪匹马也可以应付得来。以后的路,他不能一直陪着她走,也许会有人和她结伴,但是外一需要的独自面对的时候,她也可以卓卓有余的应付困难,有些时候你必须一个人走,这不是孤独,而是选择。

    秦苗苗每天早晨都会去山里采药,吃过午饭以后就会去苏木家里学习医术,都过得忙碌而充实,而她真的用心在学习,所以进步很大,每当苏木夸赞她的时候她都会反过来拍一番苏木的马屁。

    药材半月已经攒了不少,秦苗苗背着她的布袋倔哒倔哒的又去了城里的素问堂。

    林掌柜今日的得了清闲,在店里喝茶,秦苗苗笑盈盈的进了铺子。

    秦苗苗总结出来一点,出门在外说话办事,笑脸对人会让事情容易那么一丢丢,不要以为笑就是低三下四,一个人的高贵低贱可不是平一张面目表情来决定的。

    “林掌柜,今儿不忙?”秦苗苗一边打招呼,一边把药材放下。

    林掌柜和秦苗苗已经很熟络,所以说起话来也很随意:“丫头又来卖药草了,最近怎么这么勤快了?”

    提到勤快,秦苗苗到是显得有些沮丧,自己这不是想早点把药材种子的钱攒出来嘛“我的田被别人毁了,没了收成,所以得攒钱过冬。”

    林老板看着秦苗苗一个小丫头老气横秋的模样忍不住笑意:“守着苏郎中害怕没钱过冬?”

    “我自己有手有脚的也不能靠着别人过日子啊。”秦苗苗要靠自己要过上有吃有喝的日子!

    林掌柜一边扒拉着秦苗苗带来的药材,一边调侃:“丫头还挺有志气,不过你这采药卖也不保准啊,万一采不到怎么办?”

    林药匣子的一句话到是问得秦苗苗半天没有回答上,是啊,进了冬天就很难采挖到药草了,活物也不好捉了,虽然人参秋天可以收获,但是外一收成不好,那她和三丫可就没有余粮过冬了。

    揣着药材卖来的几钱银子,秦苗苗心事重重的往回走,怎样才能有稳定的收入呢?看来光靠种地是不行了,毕竟靠天吃饭,不保准,做点小买卖?可是做什么好呢?

    心里有事,半夜秦苗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听着三丫和豆包的呼吸轻轻浅浅,秦苗苗更感到肩上的担子沉重,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她想到了一个小买卖,成本不大,但是就是累了一点。

    格俊死赖着不走,但是几日相处下来见他也并无恶意,只不过是个无处容身的乞丐而已,而且格俊勤快的很,秦苗苗做饭他立马帮着生火,秦苗苗收拾屋子他也在一旁跟着擦桌子打下手,颇为殷勤。

    但是即便如此,苏木还是对他十分厌烦,看都不愿看他一眼,但是偏又不放心秦苗苗和他独处,所以三人变成了形影不离的奇怪组合。

    晚上都是格俊自己睡在秦苗苗的蘑菇房子里,而秦苗苗跑去苏木的家里蹭住处。

    时间似逃一般的飞奔而过,已经到了年脚下,明天就是三十除夕。

    这几日他们都是一同吃喝,这年夜饭必定也是要一起吃的。

    格俊虽然耳朵听不见,但是他看人说话的口型也能猜出大概,所以沟通还不算困难,只是每次和他说话的时候秦苗苗都会故意放慢语速。

    秦苗苗在灶台边准备年夜饭的食材,而苏木倚在桌旁的摇椅上看医书,格俊围着秦苗苗身前身后的帮忙,张口闭口全是对秦苗苗的夸赞:“苗苗,你真厉害啊,这个你都会做!”

    “苗苗,你心思真巧啊,这个菜如此搭配肯定很好吃!”

    “苗苗,你比厨师都厉害,这菜丝切的真细啊!”

    “苗苗……”虽说知道格俊嘴甜爱拍马屁,不过这招儿秦苗苗还是很受用的,听得她心情愉悦,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但是她只顾着自己听得顺耳舒心,却没有注意到苏木此时脸黑得吓人,目光似要喷火,一盯着格俊,恨不得即刻将他焚烧殆尽。

    年夜饭是一年当中最丰盛的一餐,家家户户都要做好十足的准备,秦苗苗也准备了十二道菜肴,象征着全年十二个月。大户人家,讲究排场的都会准备二十四道,象征着二十四个节气,因为就三个人,秦苗苗没有准备那么多,吃不了扔掉浪费,当然还准备了饺子馅和面,主食就吃饺子。

    豆包也知道今日家里会做好吃的,菜色丰盛,所以乖乖得守在家里,趴在苏木的脚旁看着秦苗苗为自己准备饭菜。

    格俊还在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听,苏木的眼中带着浓浓的厌弃,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而格俊也注意到苏木的眼神,不甚在意:“苗苗,你厨艺这么好,将来谁娶了你,可是有口福了!”

    “咣”的一声巨响,秦苗苗吓得手一哆嗦,手里的面团差点脱手,格俊也被吓了一跳,不过没有秦苗苗的反应大,因为他早就注意到苏木仇视的目光。

    二人齐齐看向这一声巨响的源头,原来是苏木将手里的医书重重的摔在了桌子上,此时的他也正看向他们二人,心中暗骂“孟浪之徒,满嘴的花言巧语。”

    三人只见对视,不见言语,一时间有气氛有些尴尬,苏木豁然起身,广袖一挥,怫然而去。

    留下面面相觑的二人,格俊看着苏木离去的方向恍然大悟:“生气了?娘们似的,我们那……”

    秦苗苗赶紧捂住格俊的嘴,没让他把下句话说出来。

    格俊无所谓的打掉秦苗苗的手,准备把话说完,可是还未等他开口,秦苗苗先开了腔:“闭嘴吧,伤刚好点你就浪,他生气了会杀你的。”秦苗苗说的煞有其事。

    格俊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呵呵,我能怕那娘们叽叽的?长得就不男不女,整天阴阳怪气的给谁看啊?”

    听到格俊如此说苏木,秦苗苗有些不悦,上下瞄了他几眼:“你不爱看就走啊,谁留你了?”

    格俊被秦苗苗的话怼得语塞,无趣的扁扁嘴:“你还帮他说话,也就是你吧,换作旁人早就离他远远的。”

    “那你就走啊,没人拦着。”秦苗苗将改好刀的菜和配料一一放码盘装好,自顾自的忙着,不在搭理格俊。

    她觉得格俊这个人不好,虽然苏木将他打伤有错,可已经为他治伤了,还收留他,承了人情不感谢,反倒还处处嘲笑,也不知是太年轻还是人品有问题。

    格俊见秦苗苗不理他,有些悻悻的走到豆包身边,豆包一向和秦苗苗统一战线,所以秦苗苗不理格俊,它便也不理格俊。

    将食材准备妥当时间也不早了,起火烧油,秦苗苗将需要长时间炖煮的鸡肉先下锅。

    澄亮的豆油烧热,加入葱蒜爆香,再倒入鸡块翻炒,鸡块倒入滚热的油中立马紧实起来,鸡肉的香气也随之飘散,原本赌气蹲在一旁的格俊又带着笑脸贴了上来,他本就长的英气,一笑两边还会出现浅浅的酒窝,看上去阳光十足,单看这相貌不知道要迷了多少少女的眼。

    但秦苗苗不喜欢,她觉得格俊像一个外表漂亮的熏鸡腿,初见时食欲满满引人入胜,但是一口要下去,肉质柴松懈口,不如味,不能细品,不过做朋友还是很好的,阳光又乐观,颜值也能打。

    而苏木呢,就是苏木,估计是看对眼的原因,秦苗苗觉得就男女情事而言,目前她的眼里现在就苏木这一个男人。

    “苗苗,你这鸡肉做的真香啊,勾的口水都流出来。”格俊提溜一下流水,好像真的流出来一样。

    将佐料一一放齐,秦苗苗添了水开始炖煮,这时候她就可以去灶台的另外一边开始做小抄毛菜。

    秦苗苗再外边忙的热火朝天,苏木也没闲着,此时他将阵地转移到了屋里,站在窗口,透过窗缝看着格俊呢。

    他这几日心情一直不佳,看格俊不顺眼只是其一,还有一点也是在生自己的气,明明知道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看到格俊对秦苗苗那副殷勤的模样他就忍不住自己的怒火。

    他一直在安慰自己,一定是格俊太轻佻漂浮,自己不喜欢才对他如此反感,一定不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也不允许因为的原因。

    煎炒烹炸,烤酱炖煮,一道道菜肴出锅装盘,很快将桌面摆的满满当当,最后的饺子出锅装盘,这一大桌丰盛的年夜饭就做好了。

    格俊在一旁口水直流,没有豆包拦着恐怕他早就冲上去了。

    秦苗苗将围裙摘下,擦了擦手:“我去叫苏郎中吃饭。”

    格俊早就已经在桌子旁就位,三人一狗围坐在桌子旁,苏木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有些恍惚,这么多年都是独自一人在外漂泊,而年节自己也从未重视过,他本就孑然一身,不喜热闹,年节对他来说徒增伤感罢了。

    秦苗苗笑艳艳的坐在桌子旁,逐个解释着她做的一桌菜的寓意:“这个小鸡炖蘑菇寓意大吉大利,这个凉拌藕片寓意一路通顺。”

    格俊早就垂涎已久,夹起一块排骨放进碗里:“这个呢?有什么寓意?”

    秦苗苗有些得意的笑道:“排骨被斩成一节一节的,寓意节节高升。”

    格俊吃的津津有味,苏木却迟迟没有动筷子,秦苗苗也不见外,夹了一块鱼剔除鱼刺放进他面前的碗里:“苏郎中,吃快鱼吧,年年有余。”

    苏木到是配合,将挑好的鱼肉放在嘴里,细细咀嚼,鱼是清蒸的,上边淋了一层豉汁,入口鲜甜弹牙,丝毫没有土腥之气,见苏木吃的满意,秦苗苗甜甜一笑,言语间颇有些邀功的意味:“怎么样?好吃吗?这鱼是昨天我特意去镇上的码头排队买的,知道你素来不吃河鱼,所以特意买了出海打回来的海鱼。”

    苏木点点头,颇为称心满意,他满意的不止是鱼肉好吃,更高兴的是秦苗苗对自己的细心。

    格俊撇撇嘴,像个被冷落的怨妇:“我爱吃牛肉,有吗?”

    “没有,这里没有卖牛肉的。”秦苗苗随意回答到,不过秦苗苗不是故意敷衍格俊,她本来也是想买点牛肉回来做酱牛肉的,只是寻遍了西街也没找到。

    原因问了杨柳才知道的,这牛是百姓种田的好帮手,没有人舍得宰杀吃肉,谁家要是有一头牛都好草好料的养着,即便牛老了,干不动活死了,一般也不会吃它的肉的,一是因为给家里干了一辈子的活,吃其肉于心不忍,二来养了十几年朝夕相伴,和主人都是有感情的,下不了嘴,所以这里黄牛老死以后都会埋了,久而久之就没人吃牛肉了。

    格俊不懂这些,他的家乡牛羊成群,年节的时候牛羊肉是主要菜色,所以他觉得秦苗苗就是偏心不为他准备,毕竟是十六七岁的少年,对这些风土人情知道的少,所以开口醋味熏天:“呦,人和人就是不一样呢。”

    大过年的,秦苗苗不愿意理他,所以干脆没吱声,又夹了一筷荠菜放进苏木碗里:“白灼荠菜,聚宝招财。”

    苏木扫了一眼格俊,看他出她因为秦苗苗一直给自己夹菜而心气不顺,结果他一扫刚才的气沉郁结,心情却立马好起来,这满桌子的菜吃起来也还分外美味。

    吃过年夜饭,秦苗苗拿出去镇里卖回的爆竹,好一番苦求,苏木才答应和她一起去放爆竹,而格俊因为秦苗苗没叫他,赌气没去,带着豆包气哼哼的回蘑菇房子了。

    大年初一,万象更新,一大早秦苗苗换上了和杨柳一起做的新衣裳,十五六的年纪,皮肤自然滑嫩细腻,加上她本就白净,红色更是衬得她元气满满,虽谈不上倾城之姿,但小家美玉还是毋庸置疑的。

    只是秦苗苗手残一些,繁琐的发髻是梳不出来的,所以只能像男子一般将头发束起,用发绳系住,少了些柔媚,添了几分英气。

    因为早晨要吃饺子,所以起的较早,苏木还没有起身她就已经和好面,在准备馅料了。

    苏木到是如往常一样,随便着了件素色长袍,他不喜深色衣服,衣袍尽是些浅素的颜色。

    可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原因,秦苗苗觉得苏木将这粗麻布料的衣袍竟然穿出了翩然仙气。

    见到秦苗苗在灶台旁苏木抬步走了过去,秦苗苗注意到他手上拿着个荷包样的袋子:“新年好!”苏木还未走到近前,秦苗苗就已经开口问好,这是今年他们说的第一句话。

    苏木嘴角噙着丝丝笑意,看来心情也不错,将手里的荷包递给秦苗苗,神情依旧倨傲:“给你的压岁钱。”

    秦苗苗眉毛一挑,欢喜立马爬山眉梢,放下手里的馅盆接过荷包,喜笑颜开的打开:“哇哇哇,苏郎中你好大方,十两银子吗?这也太多了。”

    这三月下来秦苗苗才还了他九两,一个压岁钱又送回来了。

    秦苗苗将荷包封好,抬手递还给苏木,本以为散碎的几钱银子自己到时可以手下,不过这十两着实太多,她不能收。

    苏木到是无所谓:“拿着吧,姑娘用钱的地方多,喜欢什么就去买点什么。”

    秦苗苗收了愉快的神色,有些不好意思,她没想到苏木会给她压岁钱,所以她什么都没准备,此时觉得有些尴尬:“苏郎中,我还是不收了,你给的银子有点多,更何况我还没给你准备压岁钱。”

    苏木好笑的看着秦苗苗,打趣道:“这压岁钱都是长辈给孩子的,你给我准备什么?收着吧,压岁钱不收不吉利。”

    他比她大了十岁,一直拿她当做孩子看,秦苗苗想到此有些沮丧,拿自己当孩子那夜还亲自己?搅乱了自己的一池春水,他却道个歉就全身而退,死郎中!

    秦苗苗没在推辞,将荷包放进袖袋里,并给自己立下的新年目标,今年老子就要收了你这个假正经的死郎中,来年你的钱都是老子的。

    苏木见秦苗苗将压岁钱收下,勾着嘴角破天荒的问道:“包饺子用我帮忙吗?”

    从前秦苗苗做饭他只是在一旁看着或是忙自己的事情,从来不会提出帮忙,以至于秦苗苗都已经习惯了自己忙活,他突然提出来干活秦苗苗难免意外:“呃,你会干什么就干点什么吧。”

    虽然苏木会做饭,但是包饺子这样复杂的事情秦苗苗以为苏木是不会的。

    苏木失笑,语气难掩的傲娇:“你会的我都会,你不会的我还会。”

    “撩妹儿你会吗?”秦苗苗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什么?撩什么?”秦苗苗语速有些快,苏木没有听清,一边挽着袖口一边问。

    “没什么,没什么……”秦苗苗牵起嘴角回了一个假笑,心里却在冷哼“我会撩汉,你要不要帮忙配合一下?”

    香菇猪肉做的肉馅,秦苗苗怕腻口又焯了几片大白菜叶剁碎放在里边。

    秦苗苗拌馅,苏木在一旁揉面,揪面剂子,秦苗苗一边和馅一边用眼睛瞄着苏木,没想到苏木真的会包饺子而且做来有模有样的。

    她有点好奇,在这个男子为尊的时代苏木是怎么学会做这些的。

    自己会做饭完全是为了活命,现代时她妈妈做的饭不仅仅是难以下咽这么简单,实在是看都不能看,全都是辣眼睛的黑暗料理。

    因为她爸爸妈妈都在医院工作,爸爸是外科大夫,而妈妈是同一个医院的护士长,所以工作都很忙,秦苗苗一直和姥姥生活,后来姥姥去世了,上初中的她就学会做饭,照顾自己,可苏木是怎么学会的。

    秦苗苗刚想开口,一高一矮两个身影从院外进来,豆包跑到秦苗苗腿边蹭了蹭好奇的看着秦苗苗手里的馅盆,好像再问她今天吃什么?

    格俊也看着他们二人忙活,把豆包的话问出口:“咱们吃什么?”

    “饺子,昨天你不是吃过了吗?”秦苗苗一边忙活着擀皮,一边回答。

    昨天是吃过不假,可格俊不知道这面里包着碎肉和碎菜的面球是什么,原来叫饺子,他的家乡没有这种吃法。

    饺子包完下锅,格俊一边等饺子出锅,一边打听:“过年除了吃,没有什么其他的活动了吗?会不会有些太无聊了。”

    秦苗苗瞥了他一眼:“无聊,别吃不就好了,一会吃完饺子,我打算去镇上的寺庙上香祈福,你去不去?”

    “去镇上啊?”一听去镇上格俊有些不情愿:“有没有在村子里玩的?镇上太远了。”格俊不太愿意去。

    “在村子里玩的没有,不过你不愿意去可以在家把柴都劈了。”

    “去!我去!”格俊不想留下劈柴,不过这大夏和他的家乡比起来过年的时候可无聊多了,他的家乡过年的时候都会燃起火塔,从除夕开始点燃,一直燃到正月十五,而在十几天里,所有子民都不会干活放牧,每家都会宰杀一头牛和几只羊,互相邀请吃宴,一大群人整日的聚在一起欢声笑语,载歌载舞。

    所以格俊来到这里,觉得太过冷清,甚至有些无趣。

    原本苏木是不打算去寺庙祈福的,他觉得他已经被这个世界所厌弃了,求与不求无甚差别,但是秦苗苗去他又有些不放心她的安全,初一祈福人多,乱的很,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外一被掳了去也是有可能发生的。即便格俊跟着他也还是不放心,毛头小子。

    今日去镇上的人几乎是全村出动,所以官道上的人络绎不绝,也不用等人多了一起走。秦苗苗和苏木走在前边,而格俊则跟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不紧不慢的走着。秦苗苗时不时的回头看看格俊,神色古怪。

    不过这也怨不得秦苗苗好奇,格俊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秦苗苗问过格俊这是在干嘛,格俊说是因为他的长相会引得别人注意,他不想让人一直盯着看,不过秦苗苗觉得格俊的这个回答有些敷衍。

    寺庙今日人头攒动,不论权贵地主,还是农户渔夫,各行各业,十里八村的人都聚集在此。

    秦苗苗本以为可以在这里见到杨柳和陈富的,不过依现在的情况来看,恐怕是不可能了,人挤人,人挨人,若不是苏木牵着她的手,他们早就被这拥挤的人流给冲散了。

    还没到寺庙门口,就已经是寸步难行,秦苗苗站在原地根本不需要走动,人流就会拥着她向前进。

    “这的人怎么会多啊,早知道就不来凑着热闹了。”秦苗苗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她以为会向现代的庙会一样,会有好吃的,好玩的,会有好多小摊子呢,没想到什么也没有,到处都是人。

    苏木将秦苗苗护在身前,减少其他人的触碰,低头对上的是秦苗苗毛茸茸的头顶:“我也是第一次来,听说初一到初五的人都会这么多。”

    秦苗苗回头,说气话来温热的呼吸扫过气息扫过苏木脖颈上的皮肤:“那我们还去里面吗?要不我们回去吧。”

    如此多的人,即便是进到寺庙里也只能被人流拥着走,估计上香祈福都要排好长的队,想到此秦苗苗就失了兴趣。

    “随你,如果不想去了我们就往回走。”苏木向来不喜热闹。

    往回走比进去要轻松一些,站到人流外,秦苗苗理了理衣服,随意问道:“格俊呢?怎么没有见到他?”

    踮起脚向人流里张望,可还是人太多,她根本分辨不出格俊在哪,看着看着忽然觉得有人在自己,苏木就在旁边,可那道目光是从远处投靠来的,下意识的望过去,正好对上一双清冽的眸子,那人一身官服,一派儒雅的站在人群外,身后跟着几名官差。

    秦苗苗微微一怔,随即回神,微笑着向那人点头致意。

    轻轻扯了扯苏木的衣角,小声唤着苏木:“苏郎中,县太爷陈远伯在那边,正看着我们。”

    苏木也望了过去,也正对上陈远伯的目光,想了想:“我们去和他打声招呼吧,已经看到了。”

    “县太爷怎么回来这里?祈福吗?”秦苗苗笑着开口,说起来秦如画的事她还要谢谢陈远伯,一定是他跟秦老爹说了什么,他才没有继续来家里闹,不然按照秦老爹的脾气吃了那么大亏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今日人多怕出乱子,带着几个手下来这里看看。”陈远伯虽然带着笑,声音却显得疏离。

    “县太爷爱民如子,真是辛苦。”苏木脸上也带着官方的笑容。

    “过奖了,你们是祈福出来了吗?”

    “没有,人太多了,我们不打算进去。”秦苗苗如实回答,按照这人流量,恐怕排队上香得排到下午去。

    “待会我要为我夫人上一注香,你们要同去吗?”跟着陈远伯到是可以轻易的进去。

    “夫人怎么不自己亲自来上香呢?”秦苗苗话刚问出口,就觉得腰间被人掐了一把,意外的看着苏木,眼神询问“你掐我干嘛?”

    陈远伯牵强的扯了扯嘴角:“我夫人已经故去,我是来为她上香的。”

    秦苗苗这次才听清陈远伯的话,尴尬的同时又觉惊讶,他的夫人自己有过一面之缘,不过才大半年的光景怎么就去世了?

    听了陈远伯的话,秦苗苗立马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您夫人离世的消息,冒犯了您。”

    提到他的夫人,陈远伯目光难掩的忧伤:“那次你在山里救了我,就是因为我独自一人去给夫人圆坟,结果遇上了山匪,也差点丢了性命,多亏了秦姑娘你相救。”

    秦苗苗恍然大悟,怪不得那时候觉得陈远伯神色萎靡,心事重重的样子,当时只以为是他身上有伤的原因,现在才知道那时他是因为夫人去世才心情不苦闷的。

    亲人去世总是敏感的话题,秦苗苗纵然好奇,也不便多问“县太爷不必将此事总记挂着,更不用每次见面都要谢上一回。”

    几人闲聊之际,突然一伙儿人从他们旁边经过,这十几个人生的很是高大壮实,而且惹眼的是他们的相貌,头发浓密,胡须粗重,他们和格俊一样都是眼眶深陷,鼻梁高挺,显然和格俊是一处人。

    这群人面色严肃,四处张望,应该是在找人,看着他们的相貌,秦苗苗心里有了猜想,他们会不会在找格俊,可是转瞬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想,这群人各个衣着不凡,穿得皆是锦缎锈衫,做工精细繁复,非富即贵,格俊却是乞丐一样衣衫褴褛,纵使他们在找人寻得也一定不是格俊。

    陈远伯看着秦苗苗的目光一直随着这群人,以为她是初见好奇,所以开口解释:“这群人是西域的一个商队,路过这里,只是不知道是何原因一直在此逗留,我派人打探过,他们似乎在找人。不过没有最什么违纪的事情,所以官家不方便干涉。”

    秦苗苗点点头,没再询问抬头看了眼苏木,转身和陈远伯请辞:“县太爷,您忙吧,我们这就回走了。”

    苏木揖手拜别,伴着秦苗苗离开,看着苏木和秦苗苗离开的背影,陈远伯眼中划过一丝羡慕。

    二人逆着人流下山,却始终不见格俊,秦苗苗边走边把自己的猜想说给苏木:“苏郎中,你说那群人会不会在找格俊,他们的样貌很像。应该是一处人。”

    “西域的人样貌皆是如此,他们不似大夏只由朝廷统治,他们的政权很混乱,各部首领之间摩擦不断,连年战争,所以有绝大一部分商人为逃避战乱纷纷来大夏做生意买卖,谋求安定,他们在大夏境内的人很多。”

    “苏郎中,你懂的真多啊!”此刻秦苗苗的眼中含着崇敬,望着苏木的目光也是闪闪发亮。

    “估计格俊是进去寺庙了,我们等他们吗?”

    “算了,我们先回去吧。他自己会回去的,不回去更好。”秦苗苗其实不是十分喜欢格俊,觉得他太过油腔滑调,一副痞相,年纪轻轻就已经这样,年龄再大点岂不是更加张狂。

    她喜欢苏木这样的男人,但是苏木什么样的男人她却说不清,大概就是苏木什么样她都喜欢吧。不过不知道苏木喜欢什么样的?

    二人回了家,来回走了几十里的路,乏累得很,秦苗苗定下了第二个新年愿,那就是她要买匹马,在买辆马车。

    将年夜饭的剩菜热了几道,和苏木将就着吃了一口,一边吃着剩菜一心中一边叫苦‘明年的年夜饭十二道菜也不要做了,剩菜有些吃不完。

    天色渐晚,还是不见格俊的踪影,秦苗苗去蘑菇房子看了两回,直到天彻底黑透了,也不见人影。

    “他真的走了,好歹也在一起生活了半月,走也不说一声。”秦苗苗不免有些抱怨。

    而苏木却没有说话,神情若有所思,不过没有同秦苗苗说。

    在格俊消失的第三天,苏木的家里来了一伙人,确切的说是一伙西域人。

    秦苗苗和豆包正在喂兔子,那伙人直接冲了进来,吓了豆包一跳。

    豆包的脾气一向不好,龇牙咧嘴对着他们狂吠不停,若不是秦苗苗拦着豆包早就扑了出去,它是一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狗。

    为首的那个人根本没有把豆包放在眼里,他家里样养的狗要比豆包还大,比它还凶猛,可以猎土狼,所以他根本鸟都不鸟豆包,用蹩脚的官话问道:“格俊在哪?”

    秦苗苗看一眼冲进来的这伙人,显然不是什么好人,为了不惹是非她干脆装作不认识格俊,皱了皱眉,语调不悦:“我不认识你说的人。”

    为首的大块头满脸横肉,胡子比头发还要浓密,肚子圆滚滚的像塞了一个西瓜在里面,按照现代的尺寸来测量,秦苗苗估计了一下,这人的身高估计得有两米开外。

    苏木听得豆包的吠声,从屋内出来,见到满院子的庞然大物也难免一愣,不过他是转瞬即逝的惊讶,为首的见到他却是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瞪圆眼镜不可置信的看着苏木,半晌才开口:“你是?”

    苏木微微拢眉,神色立现不耐,声音冷厉的打断了大块头儿的话:“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走吧!”

    大块头嚣张蛮横的气焰历时不见了,连连点头,对着手下一招手,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直走到好远他们才停下来,同来的手下不明所以,开口询问:“您为何要惧怕那个大夏人?”

    那大块头似乎还惊魂未定,心有余悸的看向苏木家的方向:“那人不是我们能招惹的。快走!”

    秦苗苗被这戏剧性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刚刚苏木明明什么都没做,那群大块头尽然被吓走了?一脸懵逼看着苏木。

    苏木却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坐在椅子上喝茶。

    贼兮兮看了看四外,一溜小跑的到苏木身旁,用手指戳了戳苏木的胳膊,小声问道:“苏郎中,你快说说,你以前是干什么的?他们怎么会认识你,还那么怕你?”

    苏木剑眉一挑,垂着眼皮瞥了一眼秦苗苗,阴阳怪气的反问:“你以前干什么的?说书编话本的?说起话来毫无根据,全靠编。”

    秦苗苗吃瘪,撇撇嘴:“不说算了,为何编排起我来。”

    格俊走了,秦苗苗本以为苏木会将自己赶回蘑菇房子呢,可苏木却没提,他不提秦苗苗也没说,只是在心里暗自骂自己“你这个说话不做数的女人,不是说好要离人家远远的吗?”

    对一个人动了恋慕的心思,就会变得贪婪,苏木说的对,本想看她一眼,看到了又想抱一抱她,抱在怀里又不想松手,想长长久久的守着。

    秦苗苗睡到半夜,忽然闻到一丝甜甜的香气,让人忍不住想要贪婪的多吸上几口,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意识的涣散,甚至她连眼睛都未来的急睁开,就已经昏迷过去。

    苏木在迷香飘进来的一刻就已经所以察觉,只是秦苗苗睡在屋外,肯定比他更早闻到,这迷香药性太烈,他走到秦苗苗的短榻旁不过几步路的功夫她就已经昏了过去。

    苏木见到投射在窗外上的人影,面色沉浸如水,但暴戾的目光还是透露出他此刻的愤怒,他避世不问仇怨,可他们非要招惹自己,如今就怪不得自己。

    他这手即能诊脉,亦可提剑,救人一念,取人性命也是弹指一挥间。

    揽着秦苗苗飞身跃上房梁,将她用床单牢牢固定,取下悬在房梁后嵌玉长剑。

    屋外人破门之际飞身下梁,落于地面,手腕反转,甩脱剑鞘,剑刃寒光凛凛,照的来人心惊胆战。

    门口站的这群人正是白日来的那群西域商人,虽然他们以面纱遮面,但是从着装和身形依旧可以清晰的分辨出来他们的身份。

    大块头看到苏木提剑立在屋内,显然始料未及,但是如今已是躲不得了,二话不说,双手握紧弯刀,猛冲过来。

    苏木唇角上扬,满是不屑,虽然很久没有活动身手,但是这群人他还不会放在眼里,剑花翻飞,一套招式被他舞得行云流水,即使招招狠戾,但依旧潇洒俊逸。

    仿佛这群人身上的伤口不是伤口,而是在他剑下绽放的一朵朵莲花,一条条生命的殒逝都是死得其所。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屋内除他以外,再没有一个站立的人。

    浓重的血腥味充斥整间屋子,斑驳的血迹洋洋洒洒处处都是。

    唯独他一身素色长袍纤尘不染,甚至袖袍衣叫都不曾凌乱半分。将剑刃上的血迹揩去,剑身回鞘。

    把秦苗苗从梁上抱下来安置在屋外,再从屋里出来的时候身上多了一个包袱。

    将火折子点燃,丢进屋内,抱着秦苗苗出院子时已经火光冲天。

    那群人可能没有想到自己带来的火油最后烧的却是自己的尸体。

    豆包看到秦苗苗昏迷,边坐在床边守着她一步也离开,它看到山下的火光就冲了下去,在半路遇到了被苏木抱在怀里的秦苗苗,又屁颠屁颠的跟了回来,之后边坐在床边,任凭苏木怎么赶也不走。

    苏木的房子不过个吧时辰就已经烧完了,天亮时只剩下冒着缕缕青烟的灰堆和空气里弥漫的焦糊气味。

    秦苗苗被苏木喂了解药但是却迟迟没有醒来,可能是迷药吸的太多了,苏木替她诊了脉一时半会醒不来。

    苏木一直守在秦苗苗的身边,等着她醒来,可是日落时分,秦苗苗还是没有转醒的迹象,绕是苏木医术过人,心里也不免有些发慌。

    山下的房子已经被烧成了一摊灰烬,没人关心昨夜那场大火带走了什么。

    月上梢头,苏木坐在床旁,表情清冷,眉梢隐约挂着担忧,苏木一向自负自己的医术,难不成这次自己连小小的迷药也解不了吗?

    豆包在门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探头进门,看了看苏木,晃着尾巴一路小跑到床边,不过它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是消失了几日的格俊。

    外出归来的格俊神色黯然,英挺的眉宇间是难掩的疲惫,目光落在躺着的秦苗苗身上带着些愧疚。

    豆包两只前蹄搭在床头,伸出鼻子在秦苗苗的耳边嗅了嗅,然后看向苏木,似乎在问他秦苗苗什么时候会醒来。

    苏木的目光停留在秦苗苗的脸上,开口却是对着格俊,语调阴冷,带着难掩的怒气:“还回来做什么?”

    格俊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痞像,难得神情严肃,语气里带着深深的愧疚:“我担心你们,过来看看。”

    “担心?不是恩将仇报么?既然知道自己身份特殊,为何还要赖在这里不走?”

    “我以为他们不会这么快找过来,也没想到他们会对你们下手。”格俊只是找个安静的地方过一段日子,普普通通的最好,远离那些阴谋算计。

    他的耳朵是被他的奶娘毒聋的,纵然他早就知道他生长的家庭注定尔虞我诈,不会平静,但是被最亲的人毒害,他还是觉得愤怒,但更多的是疲惫和惧怕,不知道哪一天熟睡的时候就被自己最亲的人用匕首刺穿胸膛,所以这几年他以治病的名义漂泊在外,他逃离了无数次,也被找到了无数次,但是他不想妥协,也不想回去,他才十几岁,他怕在以后漫长的时间里被迫变成一个精于算计,心狠手辣的上位者,他不想满手鲜血的坐在那个人冰冷的位子上,那对他来说是枷锁,是惊了一身冷汗的噩梦。

    “你是过于自信,还是过于蠢笨?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也不想知道你是什么身份,离开这里,以后都不要再回来。就当你从没来过这里。”苏木的语气决然,不容置疑回绝。

    格俊站在屋子中间有些仓皇无措,他不过想最简单的活着而已,他本想在这里定居,种一辈子的地,一辈子为了一口饭奔波而已,不行吗?

    “我等苗苗醒来就走。”他想跟他最普通,是没有权利地位的朋友告个别。

    “走吧,她醒不醒来和你没关系。”苏木脱口而出的拒绝。

    格俊走的时候豆包将他送到了门外,豆包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渐渐的走远,晃了晃尾巴又跑回到床边。

    秦苗苗做了一个梦,伴着一路甜甜花香,穿过一个冗长的山洞,气喘吁吁的站在山洞的尽头,黑暗不见了,面前是刺目的阳光,不过黑暗消失了,花香也随之不见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逃离了还是失去了。

    迷迷糊糊间秦苗苗觉得有些口渴,肚子还有些饿,眼皮有些沉,嘴里有些苦。

    动了动手指还很灵活,抬手抚上自己的脸,两只手指扒开自己眼皮,其实眼皮告诉她自己还能睡一会儿,但是熊熊燃烧的胃火催的她睡不安宁。

    苏木在一旁看着秦苗苗独特的醒来方式,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醒了?你每次都是这么醒来的?”

    直勾勾的看着苏木萧,刚刚醒来的她头脑还又有些发懵:“看着我干嘛?眼皮太沉睁不开,我让手指帮它一下。”

    苏木失笑:“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比如说胃?”

    真厉害啊,秦苗苗忙不迭的点头:“有饭吗,现在什么时辰了?”

    秦苗苗坐直身子,打量了一下四周:“你大半夜的把我背到这里来干什么?”她认得自己的蘑菇房子。

    “我家失火了。”苏木只是简单的说了几个字,其余的他不想让秦苗苗知道。

    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睡得真够死的,失火了自己都没醒,而且被挪到这么远,自己也不知道:“你没地方住了?要我收留你吗?”

    苏木本想否认,可转念一想似乎是这样,重新搭房子最少也要十天半月:“嗯,我得重新搭房子,暂住个十天半月吧。”

    秦苗苗低下头整理自己的衣服,嘴角人忍不住上扬,自己终于可以帮上他一次了。不过随后想起自己的新年目标,心里一动:“没事,不急,你慢慢搭。”

    苏木的屋子小,秦苗苗的蘑菇房子更小,除了一张床,两步就走到门口了,苏木本想搭一个板铺来住,因为地方太小做罢了。

    苏木将山下的废墟收拾收拾,把一些不让人知的东西,比如说没烧完的人骨和弯刀一并挖坑埋了。

    不过也因此忙活了一小天,吃过晚饭,秦苗苗将桌椅搬了出去,空出些位置来打地铺,豆包里一趟,外一趟跟着秦苗苗来回跑。

    不过将位置收拾出来,秦苗苗发现被子没法分,铺在地上就没有盖的,盖在身上又没有铺的。要是夏天还可以盖衣服,这冬天盖被子都冷,盖衣服不是玩呢吗?

    有些为难的看着正在洗漱的苏木:“苏郎中,我这就一床被子,要不你先委屈一下,今晚和我一被窝?明天再去镇里买一床被褥。”

    苏木一边用布巾擦脸,一边防备的看了秦苗苗一眼,似乎极为不情愿。

    秦苗苗撇嘴,不屑道:“你不愿意?我不会碰你的,你别多想。”

    秦苗苗的话让苏木觉得有些尴尬,立马开口打断:“睡吧。”

    睡吧?好有深意的一句话,秦苗苗偷笑:“你睡里边还是外边?”

    “外边。”苏木合衣躺在床沿,半个身子都探在外边。

    秦苗苗也不理他,自顾自的倒水洗漱,时不时的偷看苏木一眼,苏木一直闭着眼睛,呼吸匀称,睡着了一般。

    秦苗苗拍拍豆包毛茸茸的脑袋:“你也睡吧。”

    吹灭了油灯,室内一片昏暗。

    秦苗苗走到床脚,手脚并用的爬到了床里,也合衣躺下。

    一时间屋内安静的只能听到他们二人的呼吸声,苏木似乎真的睡着了,呼吸轻轻浅浅的,淡定无比。

    相反秦苗苗的心跳在一点点的加快,调节自己的呼吸,不让苏木发现自己的紧张,尽量想些其他的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可是最后她悲哀的发现无论她想什么事,最后都能和苏木联系起来。

    她想明早起来要做什么菜,就会想到要和苏木一起吃,最后想到她现在和苏木睡在一张床上。

    她想开春了自己要在开荒地里补种些什么药材,就会想到自己中药材要卖给药材铺,那铺子还是苏木带自己去的,想到苏木又会想到自己现在和苏木睡在一张床上。

    她觉得自己无可救药了,越想心越乱,再一会儿头要爆炸了。

    她这边兵荒马乱,苏木那边却安宁清平,似乎已经睡去多时。

    秦苗苗撑起半边身子悄悄看了看苏木,听着他清浅均匀的呼吸,自嘲的扁扁嘴,摊开被子轻轻的盖覆在苏木身上。

    无趣的将头转到另外一侧,胡思乱想了一阵儿,意识渐渐混沌,闭上眼睛睡去。

    听到秦苗苗那边想起轻轻小小的鼾声,苏木的眼睛才睁开,眼中一片清明,他一直没有睡着。

    窗外的月光穿过蘑菇房子小小的窗子投进屋内,往常苏木只觉得这月光清冷,透着无尽寒意,但今日的月光似乎分外柔和,望着让人心生安宁。

    同拥在一床被子下,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身旁人儿散发出的阵阵暖意。侧过身子看着睡梦中的秦苗苗,有一瞬间的恍惚,这种感觉真好,安心又满足。

    秦苗苗睡相不好,而且总是翻身乱动,冬夜有些冷凉,本能的往苏木的身边凑,凑着凑着秦苗苗的手也开始不安分,抬手拥住苏木的腰身,睡梦迷糊间,秦苗苗也不是全然不知,她感觉到身旁的人身子一僵,本以为苏木会将她的手丢开,可是等了半晌,身旁温暖的身躯始终未动,任由自己搂着。

    闭着眼睛,勾了勾唇角,将手臂的力道加重,人也又贴近了几分,她承认这一夜自己是绿茶婊。

    头往苏木的胸膛里蹭了蹭,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窝在他的怀里,满意的睡去。

    软玉在怀,苏木的心中生出难以割舍的依恋,踏实又安心,他甚至有一种冲动,叫醒秦苗苗将自己的所有尽数说给她听,盼望着她能接受自己的所有。

    可是任谁听了也不会接受自己的,如果她听到后厌弃自己这么办?那这片刻的满足自己不也得不到了吗?此时的苏木胆小又自私,他深深贪恋着此时的美好,不忍割舍。

    秦苗苗是被豆包叫醒的,睁开眼睛,豆包坐在床脚呜嗷呜嗷哼唧着。

    极为不满的踢了豆包一脚,突然想起苏木这么不在了,急忙起身,一页薄纸放在他昨夜睡过的位置。

    秦苗苗拿起薄纸,上边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去镇上买被子’。

    买被子就买被子,用的着一大早逃似的?自己又没对他这么样,只不过抱着睡了一会儿而已,想到此,秦苗苗心中不免有些怅然,到底是正人君子还是真的不喜欢自己?

    想到此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身段,紧了紧自己的衣服,也还好了,多少也长了二两肉,更何况自己不过十六而已,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啊,他不打算开发一下吗?

    还是他觉得自己配不上他?秦苗苗忽然想起来前一阵子来找过他的那个女人安子衿,自己和她一比,确实差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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