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樗蒲盘上无昼夜(下)-《春茂侯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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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船才进明月湖,到那枫岛还须两日,卓昭节勉强还能忍受,但她很清楚重点不在这两日的禁足上——重点在回了游家之后,游若珩定然要将事情告诉班氏——天!卓昭节懊恼的趴在榻上,奄奄一息的道:“我当初怎么就没想到,留个人在苏史那舱外看着点儿外祖父呢?”

    明合苦笑着道:“‘女’郎越发的学坏了,在阿公跟前万万不能这么说,必得说往后再也不赌了才成!”卓昭节都猜出了这次回家没好事,她们两个使‘女’的下场那就更惨了,而且因为宁摇碧的“好心”,主仆各设一局热火朝天的摇木呼卢的场景可是被游若珩亲眼目睹的,如今游若珩还没发作无非是顾忌着一来这是长公主的座船,二来卓昭节这回出来就带了她们两个伺候……

    卓昭节幽幽的叹了口气:“这些话你们早不说,如今我却还惦记着那半副樗蒲,唉……”她这样沉‘迷’不起,其实也不能说她一人心‘性’差,毕竟樗蒲继六搏戏以来,久盛不衰,可谓是上至帝王,下至贩夫走卒,都有沉‘迷’此道者,所谓“或有围棊樗蒱而废政务者矣,或有田猎游饮而忘庶事者矣”,是历代史书都记载过樗蒲之风的盛行的。就连本朝文宗,即先帝景宗之父就好此道,甚至还曾为此提拔过数名擅长樗蒲的臣子,后来为其时‘侍’中跪宫乃止——即使文宗、景宗都是美谥,生前都算一代明君了,但即使今上,据说闲来也喜与皇后玩上几把的。

    帝王都禁不住樗蒲的‘诱’‘惑’,何况卓昭节如今年少,正是贪玩的时候,从前没上瘾,无非是与她玩的只一个游灿,又在陆地上的游府,除了樗蒲还有旁的可玩的东西,兼之那时候早晚要请安,班氏又爱把她拘在跟前,偶尔玩几把也定不了心,哪里像船上这样,游若珩自己都忙着与苏史那谈山论水,根本不用她去请安,船上又没旁的可玩的,全身心的投入樗蒲里,还能不沉‘迷’吗?

    到底学坏容易学好难,心思一散,卓昭节如今虽然畏惧着回去后的下场,却还对樗蒲有些念念不忘……

    “婢子求求‘女’郎千万莫要再惦记了,若再惦记婢子们简直活不下去了!”明合与明吉却没她这么轻松了,她们可不是被捧在手心里、犯了再大的过错至多挨顿家法的卓昭节,本朝律令,奴婢通财货,主人殴杀奴婢不过处上一笔不轻不重的罚金,以游家的‘门’第,只需说个失手、或者随便栽个赃即可过去,罚金都不要出,如果班氏认为是她们没看好自己的外孙‘女’,指不定就给了她们条死路来教训卓昭节呢?

    以她们对班氏的了解,那个疼爱儿孙的老夫人,若是觉得贴身使‘女’被打死能够换得卓昭节洗心革面,那是毫不犹豫的事情!

    因此听了卓昭节这么说,吓得立刻丢了手里的事情,双双跪下来道。

    卓昭节看两个使‘女’面‘色’惶恐,晓得她们担心回去之后被重罚,有心安慰,奈何她自己都自身难保,也说不出什么承诺的话来,苦笑着道:“我晓得了,也不过在你们跟前说一说。”

    又道,“今儿你们也累了,都去好生睡一晚罢,不必留人守夜了。”

    明合与明吉本来是轮流在内室的脚踏上值夜的,但今日被游若珩撞破赌博,吓得不轻,见卓昭节体贴,两人也实在心神疲惫,就不推辞,谢了她,一起退下。

    卓昭节让她们走了,自己取了琵琶拨了几下,有心这时候练习,然而才弹几下又想起来如今正夜深人静,可别扰了旁人,又悻悻放下。

    她这个年纪本来就正好动,这几日沉‘迷’樗蒲,骤然被游若珩打断,即使心下惴惴,却越发的睡不着,勉强躺下之后就翻来覆去的发愁。

    愁着愁着,忽然窗棂就被扣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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