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章 镜花水月(三)-《红闻馆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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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俶拉着她衣服上的一条绫带,依依不舍:“今日颇有兴致,不如陪我多待一会儿?”

    薛采薇转身看他,将他手中的绫带,一点一点抽回来,含笑嫣然,风情绝代:“奴家待会儿还要沐浴熏香,弹琴与世子听呢。”

    萧俶手上用力,又将她拉了回来,薛采薇转了一圈,重新落回到他的怀中,萧俶埋头在她脖颈间狠狠亲了一下:“熏什么香,沐什么浴,本世子什么都不听,只要你在这儿陪着我……”

    薛采薇依偎在他的怀中,扬起胜利的微笑。

    我想,从此以后,西京落云纺中,应该会少一名贵客,那些来往南境与西域的商人,应该也会损失几单生意吧。

    从不夜城出来,我来到盛京有名的金玉商铺中,让人给那位孟姑娘送去一份厚礼,又让他们多加了一倍送去给薛采薇。

    走在街上,却从前方的人群中,见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一袭淡蓝轻纱的长裙,一支银制精细的桃花簪,手中还持着一架箜篌,我追上去,仓促之下,还撞了几名路人,来不及道歉,抓着那人的肩膀将她转过来:“箴言……”

    我满心欢喜,对上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和箴言一样的发髻样式,和箴言一样的凤羽花钿,可惜不是箴言,不是她……

    被我抓着的人,一脸疑『惑』奇怪,望着我的眼神,显然把我当作一个登徒子。

    我放开她,退开一步,拱手致歉:“抱歉,是在下认错人了……”

    “你认识箴言师姐?”

    她打量着我,片刻,问出了这句。

    我低下头,涩然一笑:“曾有幸见过一面。”

    她又道:“师姐已叛出师门,不在南疆了。”

    接下来的话,我不想听,也没心情听,又向她拱手施了一礼,黯然转身,却见到林素闻站在我身后,目光淡淡,无悲无喜。

    我瞥了他一眼,没说话,迈步离开,一头扎进街尾的酒馆里,扬声叫了好几坛烈酒。

    仰头灌了几口,由于喝得急了,被酒水呛到,掩袖咳嗽了几声,垂眸望着便见酒馆外搭着一个戏台,上面正咿呀咿呀地唱着什么。

    这台戏,我认得的,那时我们离开南疆来中原,在路上曾经看到过,箴言兴致勃勃,手里举着刚画好的一串糖人,拉着我挤进人群看。

    戏里讲得是一对恋人,女的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男的则是隔壁穷人家的落魄书生,两人相亲相爱,但那姑娘家嫌弃书生太过穷酸,不同意两人的婚事,还想把她许配给当地有钱人家的儿子,后来那书生受到姑娘的接济,赴京赶考,一举中了状元,赴约回来迎娶佳人。

    箴言久在南疆,且师门严苛,极少看这种情情爱爱的故事,而我,对此其实并没有什么兴趣,但是箴言喜欢,她的『性』情素来冷静自持,那时却『露』出少有的几分小女儿家的新奇与羞涩。我们很相爱,就像戏里的人一样,我懂得她,她懂得我,彼此心意相通,有多珍重。

    其实,那时的我没有告诉箴言,这个故事,还有另一个结局,那个书生考上状元后,贪图京中的富贵繁华,对那姑娘始『乱』终弃,最终,两个人还是没能走到一起,但怕她不高兴,又怕她拿别人的故事比作自身,怀疑我会和那个书生一样负心,便始终都没敢开口。

    两个人,傻傻的,站在戏台下,站在人群中,十指相扣,站了很久很久……

    倘若可以,我也愿意听情深义重,从一而终的故事,也愿相信,人与人之间碧落黄泉,生死相依的感情,倘若这世间的一切,能如戏文一般,爱就是爱,恨就是恨,一个人说不爱了,就当真不再爱,说遗忘,就不再记得,说放下,就再也不会拿起,该有多好。

    没有纠结往复的爱恨执着,没有苦痛缠绵的沉沦折磨,一个人好了,就该福禄双全,长命百岁,一个人坏了,就该报应循环,咎由自取,倘若真能如此,我愿去拯天,去救地,去拜一座座的佛塔,去助千万万个人,一切的福报,全都记在她的名下,愿我爱着的那个姑娘,一生平平安安,喜乐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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