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暴雨将至:每段故事终成回忆-《上官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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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顗身为朝廷官员,做梦也没想到会被暗中授意从事这样一桩龌龊的勾当,生性正直的他只觉又气又恨,回府之后与成氏商量,简直满腹委屈和牢骚。

    “娘子,你说这叫什么事,‘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们若这样做,被人耻笑事小,心里怎么能安宁?我这做兄长的,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三弟?”薛顗敲敲头,双目紧闭。

    成氏看上去娴静端庄,安慰着说:“皇命难违,这终究不是出自我们的本心,三郎他心中自有定夺,况且并不是让三郎抛弃萧娘,只是要受些委屈了……其实我想,以萧娘对三郎的心,怕是再多的委屈,她也不会皱一下眉。”

    “这什么话!即便不是我们的本心,那也是为虎作伥!什么时候我大唐的天下,大事小情都要去看一个女人的脸色,军国政事她要管,现在可好,连人夫妻床帏她也要干涉了!真是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难怪琅琊王他——”薛顗停住话,缓缓睁眼,用拳捶一下桌面,神情低落了一些,“弟妹本就可怜,没有家世可以仰仗,否则也不会让人欺负到这种地步!她愿意为三弟受委屈那是他们夫妻情深,并不是说什么样的委屈都是理所当然,她就只能由人摆布……你也知道我们那位公主,最是飞扬跋扈,同她母亲一样厉害,她若进了薛府,你觉得萧娘还有好日子过?迟早会被折磨得郁郁而终……”

    成氏不免心里一震,她知道丈夫的话并非危言耸听,寒着声音说:“郎君再多埋怨也解不了这燃眉之急,这种情形心中愤恨在所难免,可眼下,我们却是两难了,大明宫里那几位我们一个也惹不起,自己家中的亲人又不忍心去逼迫,可如何是好?”

    薛顗同样烦懑不已,他虽对武后颇有微词,可毕竟是忠心不二的臣子,君臣之道始终牢记在心,他重复了一句妻子的话:“可如何是好?”

    “郎君请勿焦虑。我倒是突然想到,皇后没有采用惯常的极端手段,已是在为我们薛家留余地,她为爱女妥协,必然是志在必得。若是不用我们这中间人,你觉得三郎还会听谁的?他谁的话也不会听!这样必然是要捅出篓子来,而萧娘可不是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女子,她要狠了心,跟人玉石俱焚也做得出……想想后果多么可怕,搞不好整个家族都会被株连……好在这其中还有人暗暗为我们薛家着想,才出了这折中之策,我们应当感恩,同时想想怎么把这件事情处理圆满,三郎他们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萧娘我去劝,三弟你可要好好开导。”此时的成氏已经镇定了下来,显出女人在紧要关头特有的坚韧和智慧。

    薛顗朝妻子投以感激的一瞥,无奈道:“只好先如此做计较。”却又唉声叹气,“叫我如何开口!长兄如父,普天之下哪有我这样做长兄的!”

    两间房,薛顗夫妇分别与薛绍和萧氏推心置腹而谈,令他们匪夷所思的是,薛绍和萧氏居然都表现得冷静异常,似乎事先早有预料一般。

    “真是让人费解,实在太怪异了!”薛顗在回府的路上对马车中的成氏说。

    成氏察觉出了异样,可又说不明白,只好宽薛顗的心,同时也宽自己的心,“这样突如其来的事情,三郎夫妇定是还没回过神,任谁也需要一个缓冲,多给他们一些时间。”

    “只怕是哀莫大于心死。”薛顗撩开布帘,向外看了一眼,“唯愿他们不要想不开。”

    谁知竟被薛顗一语成谶。

    此时的萧氏依偎在薛绍身边,两人不约而同回忆起初遇时的情景,那是一个刚刚下过雨的午后,薛绍没有勤带雨具的习惯,却又对随性的游玩格外热衷,一个人正在郊外一处屋檐下避雨,不忘欣赏着这雨后空灵的山谷。

    “……‘山色空蒙,晴云杂雨,我欲穿花寻路,却入云霓深处’……过会儿说不准真有彩虹。”他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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