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简慕到疗养院的时候,疗养院在清理,似乎不少人出院,没有接着再住下去。 简慕看了看,心想这段时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倒不像是病好出院,反而像是撵人呢。 简慕也没有多问。 这家疗养院的价格很贵很贵,昂贵到简慕每次交钱都特别滴血。 但是也只有这家疗养院简慕能放心。 在住到这件疗养院之前,妈妈是有住过其他地方的。只是不管哪个地方,都或大或小的存在一些问题。比如虐待问题的,尤其是她妈妈这种痴傻类型的,有时候一天连饭都不喂,就算是偷摸给护工塞了红包叫对妈妈好一点,转了脸,这些护工还是能打就打。 简慕每天过来看的时候,妈妈就抓着她哭。但凡妈妈这么抓着简慕,简慕都知道,白天不是打了就是骂了。 连着换了几家,好话坏话说尽了,还是于事无补。这些护工对妈妈这种痴傻病人,根本没有什么耐心。一直换到了这家疗养院,简慕才没听妈妈打电话跟她哭。 所以,在高的价钱,简慕也认了。 简慕循着病房找,找到她妈妈的病床,仔细查看了之前送过来的东西,所有床上的安排,还有妈妈的用品,确认了没有什么没见过的痕迹,没有哪里跟之前不一样,才安下心来。 简慕也不想这么小人,只是之前有阴影了,所以她每次来的时候,都要里里外外检查个遍,确认了真的没有问题,才会放心。 这会老人们应该是在休息室里看电视,马上就要吃午饭了。 去休息室的路上,是一条冗长的走廊,一直走到最前方才是休息室可以看电视。 两边都是娱乐间,供给这些老人娱乐用的。 设施很齐全,运动按摩等等,种种老人的运动器材,一样都不少。 简慕一边走一边随意看向两边的娱乐室。 这里的老人,看起来被照顾的是真的不错。 她原本轻快的脚步略过了每一个房间,也略过了恢复室的老年人跑步机。 只是那么一瞬,她顿住了。 她朝后退了一步,重新朝恢复室看过去。 停了有足足半分钟。 一个满头白发的男性老人,此时正在练习行走。 而这个老人的身侧站着个简慕熟悉的年轻人。 简慕睁大了眼睛,看着年轻人扶着老人行走,一边行走一边说:“爸,你慢点,不着急。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到恢复了力气?” 温柔的声音,温柔到叫简慕像是做了一场梦那样漫长。 老人笑着说:“我不急,我一点都不急。你不用担心我,不用每次都这么着急过来找我,我知道你工作也忙。” 年轻人笑,“把你放在疗养院里已经很不孝了,再不过来看你像什么。” 老人满意的说:“哎,你已经够孝顺了,不要自责了。倒是你,校庆怎么样?有没有人知道我儿子的厉害?有没有人知道你是搞t的?” 年轻人说:“当然有了,你儿子现在可是很厉害的。” 简慕一动不动的看着,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应。猜测一股脑的出来,整个世界都跟着在坍塌。 张闲。 竟然是张闲。 而就是这么巧,能碰见。 张闲十分用力的扯着他爸爸的胳膊,生怕一个不注意,他爸爸就会跌倒。认真的不曾看到门口站着的简慕。 倒是张闲的爸爸感觉到了简慕的目光,努了努嘴提示儿子。 张闲才终于抬头看向门口。 两个人就透着房间的门,四目相视。 安静的午后,阳光洒落满地,整个屋子里都透露着光的气息。 简慕却没想过,这一场因缘祸果,不过是老天爷的安排,从未曾停止过的鞭挞。 张闲站直了身体,叫他爸爸休息下,然后推门走了出来。 他皱着眉头看向简慕,“你怎么跟过来了?” 简慕好笑的看着他,“什么叫跟过来了?我跟踪你做什么。” 他撇了撇嘴,“谁知道你为什么跟过来。”说完他挑了挑眉,“怎么,你还想说是巧合不成?” 还真的就是巧合。 一点逻辑都没有的巧合。 简慕转了个身,朝休息室走过去。 她似乎知道张闲会跟过来。 简慕推开门,屋子里十分吵闹,电视上在唱歌。 而她的妈妈就坐在角落里拍着手。 一边拍手一边唱,声音不大,只是有些痴呆,好似不知道自己在唱什么,却执着的坚持着。 妈妈以前就喜欢听歌,声音也好听,那时候还跟简慕吹牛说如果她生在好家庭,也许就去歌唱团唱歌了。 现在,什么都不可能了。 简慕走过去,轻声叫了句妈。 妈妈没什么反应,仍是看着电视,好似不曾看到简慕。 简慕又叫了几声,她的脸上才慢慢起了反应,看向简慕。 “简慕?”她认出简慕来,应该是心情不错。 她激动了一下,张开手臂抱住她,“简慕啊,你弟弟呢?我怎么总是看不到简世?” 简慕抓着她的手,有些难受,她没本事,管束不了自己的弟弟,没法叫他来看她。 简慕真的很害怕,妈妈到死都见不到简世一眼。 妈妈又看向电视,电视里放的是多少年前的老歌,虽然歌唱的是新人。 妈妈又开始拍手,哼哼呀呀的唱。 简慕坐在那边,看向跟过来的张闲。 他就站在不远处,看着简慕和坐在那边的妈妈。 人生如戏。 一场梦不曾醒。 张闲突然想起十岁那年,他还在学校上课。主任突然跑到教室叫他的名字,“张闲,你快回家,你爸爸跳楼了。” 他坐在那边半天没有反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主任又叫了一句,“张闲,你没听见吗?” 张闲才慌慌张张的站起来,朝外跑。 他一边跑,一边慌,总觉得不可能,他爸爸昨天还好好的跟他说:“小闲啊,以后,我会好好的照顾你,不会叫你没有了妈妈,还没有爸爸。” 等他到家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地上的爸爸,却听到救护车的声音一直响,他扒开人群,看到满地的血。 担架上,爸爸浑身是血,手臂无力的垂着。 他跑过去,叫了一声爸,才明白过来,爸爸是真的跳楼了,他是有可能死的。 他的指甲嵌在了肉里,眼泪都掉不下来。 只是呆愣的看着爸爸被送上救护车,然后那声音越来越远。 多少年,梦里醒过来,还会是那个场景,满地的血,爸爸躺在担架上,救护车的声音一浪一浪…… 疗养院外面的台阶上。 简慕跟张闲并肩坐着。 两个人都看着草地上行走的老人。 并不需要解释太多,他们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那句怎么了,当年发生了什么,谁也没问出来。 还需要如何问么? 如果当年不是因为他的妈妈,爸爸是不会跳楼的。他的妈妈,不是死了,是跟人跑了。 跟野男人跑了。 十岁,一个还未如何懂事的孩子,爸爸就瘫倒在床,既要上学,还要照顾爸爸,还要挣钱。当你在学校里上课的时候,他拿着书在外面捡塑料瓶,捡纸壳。 十岁,张闲是如何挺过来的,没有人看到。 如今已经有了成就的张闲自然也不会愿意再提。 简慕好半天才叹了口气,她看向张闲,“你爸的腿有没有说过能不能恢复?” 他摇头说:“不可能了,这个年纪了,奇迹都不可能让他恢复。每天的练习,只是为了能给他一些事做,让他有些事做,仅此而已。” 简慕哦了一声。 张闲问她,“你妈妈呢?有没有康复的可能?” 简慕摇了摇头,“不可能了。” 日头西斜。 简慕总会想起第一次见到张闲的时候,他插着口袋站在那边的样子。 一如张曼玉在花样年华里的弄堂口——惊艳了岁月。 命运总是会跟你开玩笑,给你无尽的机会让你遇见你该遇见的人。 而你,不过是来还债的。 简慕还想跟张闲多聊了一会,还没有问出来,院长突然将她叫了去。 简慕跟张闲说:“你等我一会,我一会出来找你。” 没等张闲同意,简慕就去找院长了。 到了办公室,院长给她一份说明。 简慕看了下,未到末尾,她一下子就着急了。 “这是——” 院长说:“没办法,往这里送的老人越来越多,我们医院现在已经有些收不下了。如今只好限定政策,是本地户口的才可以将老人送过来。实在是太抱歉了。我们已经联系了其他的养老院,也有很多不错的,希望简小姐能够谅解我们。” 简慕说:“我可以多出一倍的价钱,只要你们不把我妈妈撵走。”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