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许晗轻笑一声,道:“这样,那臣就明白了。” “安平。”一直静默不语的皇帝终于开口了,他眼神凌厉地看向安平公主,“教养嬷嬷平素就是这么教你的?” 安平公主怒火刚发作,就被皇帝轻飘飘一句话给堵了回去,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惠妃!”皇帝面色如常,声音平静,轻描淡写地道:“给安平换个教养嬷嬷,再不成,就你自己亲自盯着,别再让朕听到她口里说出这样的话来。” “朕的公主可以任性,可以跋扈,可不能没脑子。” “你贵为公主,如今这副模样,才是有损皇家颜面。” 有些话,心里想可以,可说出来就是罪。 安平公主瞪大了眼,脸都白了。 她虽然不是皇后所出,可这些年来,皇帝也是将她当做掌上明珠一般待着,自小到大,都是旁人捧着过来的,连句重话都没曾受过。 今日的事情,她本就委屈的很,如今皇上不仅仅不帮她讨回公道,竟然被父皇这般严厉地斥责,眼泪刹地就出来了。 到底是疼爱的女儿,皇帝见她这样,神色稍缓,但态度仍旧很坚定,对坐在他身边的一个美妇人道: “爱妃,如今你执掌宫务,帮着惠妃一起,挑一个好嬷嬷。” 美妇人正是宠冠后宫,执掌宫务多年的瑜贵妃,萧徴的姨母。 身为一个宠妃,瑜贵妃的打扮可说是十分朴素了,一身简单的宫装,身上配饰皆无,只头上的衔珠凤钗,彰显尊贵的身份。 就算这样朴素的装扮,一点也没让她容颜失色。 长眉略略上斜,下头一双凤眼,鼻梁挺直,红唇丰润,如果盛装大概会美的逼人,如此朴素,倒让她显得春水般的柔和。 她声音柔和,眉目舒展,看了皇帝一眼:“陛下也真是的,惠妃姐姐就在此,哪里需要我帮忙。” 这时,萧徴看着脸色难看的安平公主,慢吞吞的上前,将当时那颗绊倒安平公主的珍珠交给了边上的内侍,呈给皇上。 再慢吞吞地补上致命一刀: “陛下,这颗珍珠臣记得是今年南边上贡的,不过赏赐了两三人,公主是从哪里得来的?” “还有,是何人给公主出的主意,让她这样捉弄人?陛下应该捉了人来问,把那根子除了才是。” 安平公主脸色一变,她身边一直未曾说话的温婉女子忽然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裙摆站起了身来,然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走到皇帝面前跪了下来。 皇帝看着她,“惠妃,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 惠妃娘娘叹了口气:“不管如何,臣妾都有一个管教不严之职, 那珍珠是陛下赏赐给三皇子,三皇子又孝敬给臣妾的,说来说去,都是臣妾的错。” 还望陛下赎罪,让臣妾将安平带回去教导。 惠妃的背脊挺的笔直,头微微垂着,双手恭敬的交叠在身前。 萧徴的目的很简单明确,就是要将三皇子拖下水来,可惠妃不会让他陷进来。 这事,三皇子也确实不知道。 女儿她心疼,可儿子更重要。 皇帝的神情松动下来,瑜贵妃连忙让边上的宫人将惠妃搀扶起来,只听皇帝道: “朕知道你素来疼爱安平,朕也疼她,可有时候太过,反而适得其反,她如今这模样,朕也有错。” “以后一定要对安平严加管束,朕会让贵妃重新挑人手送到安平宫里。” “是。”惠妃恭敬道,一丝委屈和恼意都没有,随后带着安平公主离开了。 临走前,安平公主狠狠的瞪了一眼许晗,许晗正好抬头,对上了她凶狠的目光。 许晗对着她似乎毫无芥蒂地一笑,倒是把安平给笑愣了。 她冷哼一声,跟着惠妃走了。 惠妃母女走后,皇帝笑看着许晗,赞许道: “朕的大才子确实不错,你也在金吾卫当差有些时日了,正巧金吾卫有一个指挥佥事的职位,就给你了。” 许晗:“……” 这个奖赏来的猝不及防,金吾卫指挥佥事,那可是正四品的官职啊。 原来她不过是个闲散的巡逻小兵,一跃四品正官,这个,她没在做梦吧? 难道皇帝传召她进宫,不是给安平公主讨回公道的? 结果,不仅把安平公主给训斥了,还给她这样大的官职! 她发着懵,于东平急了,甩开永安侯一直拽着他的手,稍稍上前,捅了捅,“晗弟,你发什么愣?快谢恩啊!” 她看了看于东平,又下意识的去看了眼萧徴。 萧徴弯了弯嘴角,看上去心情不错。 许晗深吸一口气,跪下叩谢皇恩。 …… 惠妃带着安平公主回了昭仁宫,挥退闲杂人等之后,安平公主方才强忍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母妃……我……” 惠妃正让贴身宫人伺候着更衣净手,她将擦手的帕子递给贴身宫人,让她也退了下去。 她理了理袖摆,慢慢走到委屈的安平公主面前,安平公主泪眼朦胧地看着她,正要说话。 惠妃抬起手,运足了劲,狠狠地打了她一个耳光: “知道本宫为什么打你吗?” 她的手劲很大,安平嫩白的脸上刹那就变红了。 安平捂着脸颊看向惠妃,面上没有在外头的飞扬跋扈,她咬着唇,忍住泪,垂下头不说话。 惠妃冷冷地看着她:“本宫和你说过很多次,你可以嚣张跋扈,可以睚眦必报。” “可你要是没有十足把握让一个人死的话,就不要去做,还要记得和本宫说一声。” 安平公主捂着脸颊,低声道:“女儿只是气不过,本来三哥带去的人一定会赢的,偏偏冒出来一个许晗。” “他分明就是个草包,怎么能被王大儒看上?” 惠妃斜睨了安平公主一眼,走到贵妃榻上坐下:“这世界上你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 “你犯了蠢也就够了,怎么还能去陛下面前还不依不饶?你是怕别人不知道你做的蠢事吗?” 安平公主急急道:“母妃,女儿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可父皇一句都没说萧徴,反而训斥女儿……” 惠妃尽力平缓心情,看着仍然懵懂无知的女儿,只语气平平道: “有瑜贵妃在,你父皇又如何会训斥萧徴?此番是你走错了一招,就不该用那拙略的手段去陷害镇北王世子。” “既然他是代替萧徴上场的,你说萧徴如何会让你动他一根汗毛?” 陛下说的没错,她确实太娇惯安平了,原本想着宫中皇子多,公主少,安平就是娇惯也没事。 可现在娇惯的没脑子,就容易出事。 这个时候,如果被朝臣得知,必定会影响到三皇子的声誉。 惠妃的态度和从前判若两人,安平公主等到她气消的差不多了,才走过去蹲在贵妃榻前: “母妃,安平知错了,下次再不敢了。” 惠妃看了她一眼,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疼吗?” 安平公主摇摇头,又点点头,眼中带着几分委屈。 惠妃则是笑了,她用帕子轻轻的擦着那红痕,柔声道:“知道疼就好,这样才能长点脑子,记在心里。” 外头传来宫人的禀报声:“娘娘,三皇子妃来了。” 惠妃斜倚在贵妃榻上,缓声道,“让她进来。” 安平公主见状,用帕子捂着脸颊侧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赵娴雅款款从外头走了进来,恭敬的给惠妃请安。 惠妃闭着眼睛,仿佛不知道她给自己请安,半天也没叫她起来。 安平在边上有些坐立不安的,想要提醒,可脸上还是火辣辣的,又将话给咽了回去。 良久,惠妃才睁开眼睛,眼神森冷的看着赵娴雅: “今日安平用珍珠设计镇北王世子的主意是谁出的?” 安平公主眸光闪烁,支支吾吾的道:“母妃,是女……儿,镇北王世子抢了三哥手下人的风头……” 惠妃听到这话不由得笑了起来:“你母妃还没老,那珍珠是怎么到你手里的,我一清二楚。” 赵娴雅一直维持着行礼的姿势,脚微微的发颤,惠妃不说起来,她也不敢起来。 “母妃,儿媳没能阻止安平,都是儿媳的错。” 惠妃睁开双眼,看了她一眼,冷声道:“你玩的那些把戏,都是本宫玩剩下的。” “如月确实是我赏赐给三儿的,连妾都不是的玩意,你竟也容不下。” “果然庶女就是庶女!一点正室的规矩都不懂!” 赵娴雅紧紧的咬着双唇,庶女,庶女,庶女又做错了什么? 恍惚间,她想起从前有个人,从来不身份论高低,不会因为她是庶女,就看低她。 也因为她,她才能嫁入三皇子府。 只是后来,两人终于渐行渐远,那人变成了一抔黄土。 赵娴雅勉强收回心神,声音硬邦邦的道:“是,都是儿媳的错。” …… 许晗有些不太真实的从宫里‘飘’出来,进了一趟宫,得了个实缺,还是大家都梦寐以求的那种…… 她坐在马车上,有些神思恍惚,外头街市上的吵闹声让她回过神来,她掀开帘子。 京城的大街小巷她都很熟悉,从前作为霍十一娘时很自由,经常这条胡同拐进那条小道。 大街小巷里哪里有好吃的,她都一清二楚,后来霍家灭门后,她带着宓儿住在小胡同里。 这附近她也是来过的,当时徐修彦被点为探花要游街,她带着宓儿在这附近的一条胡同看着他骑马而过。 此刻再次经过这一段路,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一个店铺一个店铺的看过去,人群来来往往的人都是陌生的脸,大姑娘小媳妇挤在一处摊位前挑挑拣拣。 边上有孩童想要吃糖葫芦,大人怎么劝都不走,气急了,大人在孩童的屁股上死命的拍了两下。 那孩童哭的震天响。 再过去,对面的人群里,一个身形高挑,穿着浅青色袄子的少女尤为显眼。 虽然她的面容只是清秀,但身量修长,虽年纪不大,却浑身上下都带着一丝英气来,与街面上的姑娘截然不同。 许晗在这一刻,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抓着车帘的手,有些发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好半响,她才回过神来,朝外头的许勉大喊:“停车,停车。” 又冲着那少女大喊,“宓儿!” 街市上人声鼎沸,掩盖了许晗看似很大声,其实沙哑无比的声音。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