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许晗忽然想起两句诗, “人生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只要小温氏在家一日,温老头能将小温氏送到员外郎的床上,就能将她送到别人的床上。 许晗道,“我会尽力的。” 尽力的保住小温氏。 温氏闻言,泪流满面,不断的给许晗磕头。 那‘砰砰’声,敲的许晗心头乱跳。 她的心头再次感谢徐氏,让她有选择人生的自由,还要感谢徐氏,让她托生在大户人家,否则,她又比温氏姐妹好多少呢? 她垂眸,半响没有说话,而是从记在脑中的东元律例里翻找到底有没有可以让温氏活下去的方法。 她咬咬牙,知天命之前总要尽尽人事,她总要想办法把温氏保下来,杀了人是该死,可温氏不该死! 她没有立刻判决温氏,而是转向温老头, “因你没有尽到为人父之责,大小温氏都是你的女儿,你作为父亲,面对员外郎这个豪强的掠夺,不仅没有反抗,保护女儿,反而助纣为虐,你知罪吗?” 温老头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自己的罪过,他叩头道, “我们不过是蝼蚁,就算不从了员外郎,还会有其他的人糟蹋她们两个,难道让我将他们掐死吗?” 外面的百姓对温老头已经是忍无可忍,众人纷纷的将口水吐到温老头的身上,又找来烂菜叶子和臭鸡蛋,砸在温老头的身上。 “你有两个这样好的姑娘,竟然这样糟践,真是不死也要死,大人,一定要让这个死老头死的很惨,让他再也不能祸害两个可怜的女人。” 百姓的情绪激动,纷纷的要求处死温老头。 温老头被烂菜叶,臭鸡蛋,甚至小石子砸的无处可躲,不断的哀求。 许晗早就站起来,躲的远远的,冷眼旁观。 她确实不能将温老头问罪,可不妨碍她做些小手脚。 这样,温老头以后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就算小温氏还在家中,他也不敢再对小温氏做什么。 她没办法让小温氏与温老头脱离父女关系,只能帮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她抬抬手,示意激动的百姓冷静下来,好半响,终于安静。 许晗看向喊冤的员外郎父亲,道, “员外郎奸污妻妹,殴打妻子,行迹恶劣,有悖人伦,这样作奸犯科,就是不死于私,那必定是被朝廷法度给收拾了。” 那老丈呆住了,许晗这个样子,分明就是说他儿子死有余辜咯? 他不服! 萧徴看了眼老丈,道,“你有何不服的?” 他的眼中带着冷意,让老丈不敢张口。 “你如果不服,自可向上头去申诉。只是……” 他靠在椅背上,悠然道, “本指挥使是三品大员,上监察百官,下为陛下体察民情,你既要申诉,那就只能去皇上那里告状。” “可你知道告御状要做些什么?首先,要滚钉板……钉板你都知道的是吗?长长的钉子钉在板上,人要从上头滚过去,那钉子扎进皮肉,发出噗噗的声音……” “滚完钉板后,如果你还有命,就还要下油锅……油锅你知道吗?油烧的滚烫,阎王爷那里很流行。” “三……” 老丈的脸刷白的,他抖了抖身子,不顾大庭广众之下,朝那县令大声的喊道, “大人,你可是明明收了我的钱,让你将温氏那个贱婢处死给我儿偿命的……” 县令大人挥挥衣袖,面色变了,“你这老头,好不讲道理,本官何时收了你的钱财?莫要血口喷人。” 无论县令大人如何的此地无银三百两,边上围观的百姓心里那是明镜一样,为什么瞎眼婆婆和女童跪在外头,县衙迟迟不收状子? 就是因为里头有猫腻啊。 百姓们手中的烂菜叶子和臭鸡蛋差点没忍住要朝县令大人扔去,但想到以后头上这座大山还没搬动,不然给了小鞋穿怎生是好? 于是众人又纷纷忍住了,只是看向县令大人的目光充满了鄙夷。 县令大人一抬头,跟面无表情的许晗对上,他磕绊道, “下,下官可以解释……” 他目光扫到边上的徐修彦,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顿时指着许晗道, “你明明不过是‘马公子’的随从,一个下人,竟然托大,坐在上头办案,你这分明……分明是冒充朝廷命官,是要入狱坐牢的。” 他还没说完,就听萧徴道, “你的意思是说本指挥使瞎了眼了,让一个下人上去破案,还是说这些百姓的眼都瞎了?” 如果许晗是下人,那大家听了一下午的断案,不是跟着胡闹吗? 县令大人一把拉出徐修彦, “马公子,你来说说,她是不是你的随从,下官可是把她和你一起从那边村子接进城的。” 徐修彦神色冷淡,直接问县令大人,“本公子何曾说过她是我的随从?如果是和我在一起就都是我的随从了,那大人你也算是在下的随从了?” 萧徴若有所思地看了徐修彦一眼,县令大人气的脸都红了, “马公子,这可不是儿戏,这胡乱判案,上头如何会批准?到时候呈词要如何写?” 徐修彦抬了抬眼皮,语气平和轻缓, “大人,如果你记性不好,我就提醒你一句,这案子,是锦衣卫的人要断的。” “你不过是七品小吏,锦衣卫做事,办案何时要你来写呈词了?” “就是本公子,好像也比你更能做主……” 县令大人被说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许晗可不想看县令调色盘一样的脸色,而是说了自己对温氏的判决意见, “员外郎奸污妻妹,有悖人伦,有时常殴打妻子,乃是奸邪之徒。” “温氏为妹报仇,是为大义,是为友悌,故而不能以普通的杀人案,弑夫案来论。” “私以为,温氏可免于死刑,改为徒刑两年吧。” 县令从开始就知道这个审案之人偏袒温氏,没想到最终判决竟是如此的偏袒。 他虽然看不惯这些所谓的大人物,可他是这里的一县之长,有义务提醒这些大人物脑袋发昏, “温氏杀夫虽情有可原,可杀人总是事实,怎能免于斩刑?” “这今后是不是个女子看丈夫不顺眼就能杀之呢?反正也不用斩杀,不过徒刑几年,过了又能好好做人。” “这不是乱套了?” 萧徴敲敲桌子, “是你在审理案子,还是这位大人在审理案子?你既不接这个状子,那就不要发表你的‘高论’” 有萧徴和徐修彦在边上处理这些烦人的苍蝇,许晗抿了抿唇,看向小温氏, “你……” 小温氏深深的给许晗叩了三个头,原本以为姐姐死定了,忽然还能绝处逢生,冲这,就应该给这位大人多磕几个头,至于她自己…… “奴是死也不会回那个家了,回去也是个死,还不如清白的死在外头。” 许晗头疼,不回家,又不能不管,她想了想, “你如果不回家,你可能养活自己?” 小温氏坚定地道,“能,原本也是我和姐姐在养着这个家,大人,奴想跟在姐姐身边,就算不能代替她服刑,也能时不时的照顾她一下。” 许晗思忖了一会,既然小温氏能养自己,她道, “那我就帮你立个女户,但你要知道,这条路可不比你做温家姑娘容易。” 一个女子,尤其是小温氏这样一个容色出众的女子,顶门立户是条很艰难的路,何况还有一个徒刑两年的姐姐。 小温氏道, “奴不怕,有什么比死更可怕呢?” 许晗点头,勇气确实能打败很多的阴暗。 到此,这个案子差不多就已经是处理完了。 天色已晚,围观的人看了一天的热闹,也纷纷散去,有唏嘘温氏姐妹遭遇的,也有痛恨员外郎恶行的。 不仅仅是温老头被丢了烂菜叶,臭鸡蛋,就连员外郎的父亲也没能幸免。 温老头的脑袋也不知被那个百姓用石子给砸的流血了。 他用手捂着头,勾着腰瑟缩的朝家中走去。 那边,白灼得了萧徴的吩咐,是去了员外郎的家中。 当时员外郎的父亲说员外郎是帮着老爷们做事,又有县令大人始终不肯轻放过温氏,可见被员外郎帮忙的人里头,定然有这位县令大人的份了。 员外郎这样的奸邪之辈,做事定然会留一手,说不定家中就藏有帮着做事的证据呢? 萧徴和许晗简直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不过是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的是什么。 白灼是一个时辰后回来的,不仅仅是自己回来,还带着一个锦衣卫的兵士去找萧徴。 那个时候萧徴正和许晗在府衙后头歇息,徐修彦单独坐在一边。 “萧世子准备回去怎么和刑部报这个案子?”徐修彦淡淡地说道。 萧徴懒懒地道,“有什么好准备的,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徐修彦低头抿了一口茶, “温氏杀人,这是证据确凿,许大人判的也太宽仁了些,虽说若杀了温氏,不利于教化百姓,可刑部重法,小王爷既不依照刑律,也不依判例,恐怕是通不过的。” 许晗肃了肃容,道, “人命关天,总要一试。” 徐修彦又道, “那员外郎就不是一条命吗?小王爷这样也未免太偏颇。” “为何明明是男子,反而对女子如此宽容呢?” 许晗有些恼怒,甚至说不出是心虚还是什么,对于温氏两姐妹,她确实是因为女子,感同身受,不可避免的,因为她们的遭遇有所偏颇。 她当即道, “徐探花这话,倒好像看不起女人似的,怎么?你是被女人伤了,所以才如此仇视吗?” 其实,案子是她判的,这会是为了掩人耳目,所以说是萧徴做下的,但回京后,她自然会和皇帝说明其中内情。 至于刑部,只要皇帝那里能够说通,那么就算刑部没一个有同情心的,又有何惧呢? 徐修彦闻言叹了一口气,用带着歉意的语气道, “抱歉,刚刚是我过激了,只是这事,小王爷是认真的对待才好。”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