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摩耶之幕(4)-《悬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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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劾盯着他,似乎在辨别这句话的真伪,半晌道:“船上有‘黑鸢尾’标识。”

    “那就更不可能是我。”温明惟说,“你不如怀疑,是我那个没死透的二哥不甘于当尸体,想回活人的地盘上兴风作浪,找点存在感。”

    郑劾沉默了。

    良久,大概是明白这件事再问下去温明惟也不会多透露一个字,他换了一个话题,突然道:“我听说,你今天晚上和谈英卓的小孙子在一块喝酒?”

    “……”

    温明惟没作声。

    “跟小朋友玩有意思吗?”郑劾好似于心不忍,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真的该看开了,明惟。一个人如果太执着于儿女情长,会变得软弱,你心里有数。”

    这句多两分真诚,可惜真诚得不彻底,更像一个旁观者对局内受苦之人居高临下的怜悯点评。

    郑劾说完转身往外走,到门前时他突然回头:“下个月是青铮的九周年忌日,我陪你回新洲吧?”

    “不用。”

    郑劾的视线里,温明惟低着头,仿佛时隔多年仍然无法从当初那场几乎摧毁他的情伤里走出来:“您慢走,我不送了。”

    郑劾摆摆手,大步跨出了门外。

    **

    凌晨四点,温明惟仍然在客厅。

    他不睡觉顾旌也不能睡,担心空调太冷,顾旌从柜子里拿出毛毯披到他身上,劝解说:“明惟,该休息了。明天你约了织田博士试新药……”

    “延后。”温明惟了无睡意,茶水也只喝了浅浅一杯。

    但他脸上并无哀痛之色,那种极端情绪多年前就从他的灵魂里抽离,不能再支配他的肉体,让他流下哪怕一滴眼泪。

    顾旌没法再劝,安静陪他。

    不知过了多久,温明惟突然想到什么,目光在客厅里搜寻一圈,问:“上回宗理会送我的那幅画呢?怎么没挂起来?”

    顾旌想了想道:“挂在书房了,之前你说书房的墙上缺点东西……”

    温明惟推开毛毯,往书房走。

    顾旌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想起那幅画,紧跟着陪他上二楼。

    画是宗理会送的——“宗理会”,指的是联盟宗教理事会。

    顾名思义,宗理会负责统管联盟境内所有大小合法宗教。所谓合法,也没什么门槛,只要某教派的相关负责人肯花五十块钱去注册一下,他的教派就合法了。

    现在的人很矛盾,明明身处科学无比发达的时代,却越发笃信宗教。大概是因为科学越发达,越显露弊端:它不能解释所有问题,更不能在精神层面给人以拯救。

    以至于,近些年联盟全境五花八门的大小教派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正经的有传统佛教,基督教,不正经的就太多了,例如什么“牛排教”,“游戏教”,“我爱穿什么衣服你少管教”……不胜枚举,且常常有公开活动,在商业街的摩天大楼和全息广告下宣讲教义,吸收教众,有的还会当众高歌几曲,弄得像音乐节现场。

    温明惟不是其中任何一个教派的信徒,但他什么都沾。

    宗理会的理事长是为数不多了解温明惟身份的人之一,投其所好,常常拿各类宗教作品讨好他,以换取他给宗理会的大额捐赠。

    那幅画挂在书房最空白的一面墙壁上,书桌的左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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