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她不知道,她本来短暂的生命轨迹里,原应有刚才那个至亲至疏的人。 可今生最近的距离,也仅仅刚才那么擦肩而过了。 她更不知道,她曾经是坤仁宫里的主人,尽管时间极为短暂。 西暖阁前的这棵梧桐下,曾有她彩绣辉煌却难掩形销骨立的身影,驻足目送着玄衣龙袍的那人大步流星地离开,从不为她哀凉的目光与孤寂的笑容迟疑回首。 她曾经躺在西暖阁的临窗大炕上,卧病难起,那时盛夏八月,骄阳似火,梧桐正碧,可她的生命已经在这深宫里熬到尽头。 怎能想到,在弥留这际,总算才鼓足了勇气质问——“你从没爱慕过吧,无论是臣妾,还是其余那些人……孔妃与宁妃,或者算上韦嫔、喻嫔,无论是你的妻还是你的妾,从没得到过你哪怕分寸的真情……都是可怜人……我们都是可怜人。” 那个与她结发的男子,已经成为九五至尊,就这么站在轩窗外照入的一片明光里,居高而下的目光,总算透出了几分柔软,似乎,也是有伤感的。 “明白了这点,也许会活得轻松一些,旖辰,无论你信或不信,朕都要告诉你,相比其他‘女’人,对朕而言,你已算是最重要的一个……怎么,你不信?……你说得没错,朕从没有爱慕过什么人,你,或者是现在住在东西六宫的‘女’人,可朕从不会为了她们做任何事,只有你……让朕有那么些微的不忍和歉意,所以……” 这对天下至尊的夫妻,一个倒卧病榻气咽声丝,一个负手榻前目光沉冷,很近的距离,却也是明显的距离,再也不能更近一步。 “朕不会再立皇后,你始终是朕唯一发妻。” 已经逐渐涣散的视线忽然清亮,她看他依然轩昂自若、淡漠沉冷,忍不住第一次,那般讽刺十足地笑:“圣上,您的江山还需要家父那一臂之力,因此您才需要昭显对臣妾的情深不移。” “你错了,其实朕也错了,清卫国公的忠心只对天子一人,至少不会连累你……旖辰,你不适合我,不适合皇室,而我现在,也不需要坤仁宫里再有一个皇后……我答应你,有我在天子位一日,必保卫国公府荣宠不绝……还有我抱歉的是,手下养的人野心太大,害死了你的胞兄,或者还有……你的胞妹。” “朕不想骗你,不想看你最后依然懵懂糊涂,朕承认一早就‘洞’悉了那些人的野心,可我需要他们,只有利用他们,才能刺杀太子而不‘露’形迹……也许我能为你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斩杀他们为你兄妹几人血恨……什么,要见岳母?……你见不到她了,你果然是……黄氏便是第一个为你陪葬的人,旖辰,直至如今你仍不清醒,你的继母不是你以为的好人……” “你也许会恨我,那也是应当,可是我要坐上这至高无上的宝位,必须心狠。” “旖辰,若有来生,不要再接近如我一般的人。” “若有来生,要学会怎么在险恶‘阴’诈里生存,不要再这般单纯善良。” —— 西暖阁里的锦帘被宫‘女’的红酥手挽起,殿内陈设并未大变,可时光再不会沿着当初的轨迹,一切恍然湮没在天光忽明忽暗间,人事早已面目全非。 旖辰刚才那丝莫名的压抑与伤感转眼烟消云散,随着垂眸屈膝、告谢落坐,视线底下是皇后金绣凤裙的灿烂,衬托得幽黯的天光越发有了‘逼’迫的重量。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