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节 一条明路-《挥戈逐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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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二嫂心里痒痒的,也打一旁教训:“你娘不容易,你不听你娘的话,鬼混个啥?!现在,你家都成这样了,你将来长大了,没个能耐在身能行么?!要是你真不想读书,那好,来到我们家,跟你叔叔当个徒弟。”
周冀听狄阿鸟吆喝没事儿,见这其貌不扬的大婶定要为自己考虑将来,把自己训上,心说,这大婶是说我呢?!于是头一抬,前腿一翘,拇指回指,一本正经地说:“大婶?!你出去打听、打听,问到小侄周冀的为人,大人、小孩,哪一个不说咱,也算一条没长大的好汉?!小侄承认,学问不好,不过要说武艺,小侄就不遑多让,咱这十八般的兵器,马上马下的功夫,可都是先代血脉,将门之后,过上三五年,看有几个能跟咱比?!将来也是跟我叔一样带兵打仗,至于打铁养母,卸甲归田那天再说吧。”
柳馨荷气得直想笑,连忙跟尴尬的杨二嫂道不是,说:“他这耳濡目染都学了些什么吧?咱们妇道人家没有气力跟他讨,不管了,交给他三叔,是龙任他卷风吞云,是虫,就趴地下胡浑去吧。”
狄阿鸟知道自己这一时半会儿说什么都没用,放过他,跟杨二嫂讲住两天的事,先给上一些钱,又问李多财来了没有,要找到他,想一想法。
杨二嫂正跟柳馨荷称姐道妹,一时不好转这个弯,一连让钱。柳馨荷也忙着让接,一连说:“这不是阿鸟一个人,这就是不算家里的孩子也十几口呢?!这个钱你要是不拿,我们就不住了,到城外风餐露宿!”
杨二嫂才肯接,她看钱不少,话也肯说,恍然大悟地讲李多财:“我说这几天老李天天过来,出门还跑这跑那,原来是这事儿?!你找他?!总不能让一家大小都住军营里头,那女眷呢?!咱家房子不少,实在不行,让他们后头腾几间。马虎一下,挤两天没事儿,你咋还找他呢?!他是来过一趟,问他什么事儿,他也不说,看看没你,也不管人,根本没打算留住脚,我也没跟他多说。”
狄阿鸟跟她说几句客气话,见大伙问这问那,解释说:“咱们家大大小小好几十口人,再寒碜总也要住下,我前几天就让他跑跑,下乡找些个院落。他这么急,肯定是找到合适的了,我得赶快过去。”说完就走。
有的人跟出去,惊讶地发觉他和一个少年一起,而这个少年捉五、六匹马赶,一直猫在外头雪地上。
李多财跟狄阿鸟约的有地点。
两人很快碰上面。
狄阿鸟疑神疑鬼,在四周留意一下,见提水壶的伙计不停往自己这边儿看,起身说:“房子买了就买了,再后悔也来不及,走,去看看吧。”
李多财立刻反应过来,说:“是呀。我约莫这房子买小了,你看,这?!让少奶奶,先上一上眼。”他说这话是黑市交易时用的,相当于两边碰边,报完货价询问:“要回去,告诉你当家的一声吗?!”狄阿鸟听出他是问要不要带着“路勃勃”,说:“什么都讲,劈雷子的。”
“劈雷子”是发过誓的意思,说旁边这兄弟和自己的关系。
李多财起身带着他们出城,到了城门口,验过路条出来,天已经要黑,三人却继续走下去,一直走到子时,才来到一处撒花似的破落院墙。四周和里面都黑忽忽的,李多财让他们少等,自己从一边墙上爬过去,问:“兄弟,睡下了吗,是我。”
再过片刻,亮了一枝火把,火光透了出来。
狄阿鸟压低声音,喊了一声:“弄灭它。”里头把火弄灭,再开门,只见一个黑乎乎的人影站在李多财身后,不停地说:“巴特尔的救命之恩,我们永世不忘。”
狄阿鸟冷冷一笑:“你们最好还是忘掉。报答不报答我不在乎。我想问你们点儿话,给你们指条名路,你肯,就去办,要不肯,告诉我也来得及。”
那人捶了胸口,用力保证:“我什么都说,什么事都能去做,我们草原人从不食言。”
狄阿鸟寻思片刻,说:“那边,你们的人多不多?!你约莫、约莫,有多少?!过得好不好?!”
那人松了一口气,说:“我还当主人要问什么呢?!那边,咱们的人不是很多,当了十户,百户的,没几个,好些人都成了人家家里的奴隶,后来,汗爷的坦答也带兵投奔陈国,很多兄弟受不了苦,偷着去投奔,可不知怎么的,他却不敢要,听说我们的人跑过去,他就捆起来,送还给现在的主人们,结果可想而知……”
路勃勃大为奇怪,问:“为什么?!”
狄阿鸟慢慢地说:“这是他们投靠拓拔家族表现出的诚意,咳,苦的还是被打散的自家人,捆着还回去,就要接受自己主人治罪,没一点儿生路。想不到,想不到夏侯氏的百姓沦落到现在这个样子,你们,有今天,恨夏侯武律吗?!”那人想了想,沉声说:“主人要让说实话,我也不怕主人知道,我们本来都恨,后来不恨了――”狄阿鸟万分诧异,铿声问:“为什么,他一意孤行,向大国兴兵,把好些人丢在异国他乡,所部也随即分崩,部众四处受苦,你们甘心吗?!”
那人叹了一声,说:“他没丢下我们,战死了。”
狄阿鸟没有吭声。那人又说:“我们以前都觉得他战死了好,战死了,不会再驱使我们继续打仗,可后来,受这样那样的罪,又感到后悔。他若不死呢,他要是不死,别人也不敢这么对付我们?!想想当年被围,人只求保命,不肯杀敌,一见夜色就丢了兵器逃散,到底不肯给汗爷杀出一条血路,怎么能不后悔?!”
狄阿鸟说:“知道就好,要是上天,给你们一个复国的机会,你们肯不肯去拼命?!”
那人气一下喘了起来,单膝跪地,大声说:“主人一定是夏侯家的子孙。你有事尽管让小的办,要是小的不尽力,你就割下我这颗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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