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节 浑水捉鱼-《挥戈逐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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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阿鸟轻描淡写地说:“大概是官兵内讧吧?!我们赶快走,免得被殃及。”

    赵过把他拔起来,见狄阿鸟已经在拔天洞,也连忙帮忙。

    三人来到哨房,黑暗中,也不见里头怎么乱,一时并没有碍手碍脚之物,借着上面下来的微弱光线,隐约可以看到铺上横了两个交叉的尸体。赵过走到跟前,回头确定:“两个。”他们要找第三个人。老范翻了一跟头,摸摸,第三个躺在房子的中央。狄阿鸟隐约记得火盆和火盆边的灯火,点起来豆大的灯火,举了灯,到地板上检查脚印,判断人数,片刻之后,不由深深吸气一口。

    赵过扶到躺在地中央的死者,得出结论:“脖子被扭断了。”

    狄阿鸟再往铺上比划,赵过抢到前头,提起一个,惊呼:“天灵盖被打烂。”

    上头并没听到太多的响动,死者身上也没有多余的伤痕,从儿可以推测,他们不只是对人体相当熟悉的杀人好手,而且预先作过一定的战术部署,再从脚印上粗略判断,那么,先后进屋子有六个人,最先闯入的一人掩护,三人动手,最后进来的两个是一正一从,而稍微探远一点,外面还有一双脚印,印在一侧,因为两脚一深一浅,角度外翻,应该持了重弓,在外警戒。

    他们精通杀人,借官兵衣裳混入,现在就见到七个,再往后肯定还有后援,是既有可怕的战斗力,还显露出森然的组织,一定不是民间侠士所为。

    狄阿鸟此刻也不由后怕,后背全是冷汗,刹那间,醒悟到自己竟然傻到点亮灯火,想扑灭油灯已来不及,不由变色:“不好。”

    说完,他猛一挥手,将油灯砸在一旁的脏毯上,“轰”地腾起一团火。

    老范大吃一惊,急忙扑去一旁踩踏,正要惊呼,被狄阿鸟捂了嘴。

    他两眼瞪大,口中呜呜乱鸣。

    狄阿鸟顾不得多说,揽过他往木梯上猛推,命令说:“赶快上去。”紧接着,他朝赵过看去,不容置疑地说:“阿过,你也上去。”说完,他一回身,来到铜灯瓶旁,赶上一脚,踢出一道火线,而自己脚上也着了,赵过从梯子上回头,担心地说:“阿鸟,你的脚。”狄阿鸟不忙灭火,将泥龛旁的备用灯油抓到怀中,赶到楼梯边,在根部倾倒少许,引火一点,楼梯登时燃着半边。

    他“腾腾”上梯,拔住天洞上沿,用力抽出身体,是一边按人趴下,一边说:“大意了。大意了,我们刚才点了灯,洞口透光,他们不可能看不到?很快就会回来的。”

    老范至今也不明白敌人为什么还会回来,到底来杀谁的,倒也忘了问,只一味赞同:“是呀,夜里灯光外泻,他们一回头就能看到。不过谁不怕死?!现在,就是派几个人上来看看,也不会呆多久,免得自己困到火里出不来,是看一眼,立刻就下去,我们正好可以赶这个时间差?!”

    他边说边往里爬,爬到天洞一伸头,就是一阵烟,又跟狄阿鸟急:“你怎么连梯子都烧?!”

    赵过微微点头,却说:“阿鸟,我一直很佩服你,却都不知道佩服什么,今天知道了,你真是高明,让门口烧起来,让榻烧起来,让梯子也烧起来,他们上来看一眼,哎呀,都是火,肯定就下去了。”

    老范身子一硬,回神说:“是呀。不过我们也可以先跑到楼下,藏起来,有这个时差,就不用爬在上头犯险。”

    赵过笑道:“你当时怎么不说,都吓傻了。”

    老范也有自恃,扭脸“哼”一声,却又忍不住,问狄阿鸟:“部队哗变?!按说,部队叛变,是该急着进城才对,要他们不回来看,我们怎么办?!等到什么时候?!”

    狄阿鸟没吭声,过了好一会,才开口:“这楼是泥和砖搭的,只有上头才是木,还都裹了厚雪。里面既不怎么通风,又不容易烧透,一时半会,烧不死我们?!我们干脆躺在上面,再看看星星。”

    赵过说:“烧上来也没事,大不了跳楼,他一比划,说:“楼不就二三十尺么?顶多断条腿。”

    老范连忙看自己的腿。

    狄阿鸟只好推赵过一把,带着嘲笑地说:“好了,你别再吓人家了。”

    几个人于是翻身回来看天,那天空银灰漫撒,仍然是那么静谧诱人。

    这种静谧还是被打破了。

    下头闯进来刺客察看的时候,对面山腰有人括嘴大喊:“哎!你们那边是怎么回事?!”

    最先发现此楼着火的竟然不是草料场的人,对面的兵,此刻不知道事大事小,就是要来,光是绕过中间隔开的深谷,就要走几里远,而下头就是刺客,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狄阿鸟却很高兴,跟两个人说:“老陈当真有当好校尉的决心呀,半夜三更,也不让他的哨兵睡觉。”

    赵过也挺高兴,不料狄阿鸟立刻刺激他:“你行吗?!”

    赵过愕然。

    狄阿鸟不等他回过神,就说:“你以后要对人家好一点儿,他这个年纪就做到校尉,前途自己不可限量,将来你要是战场上遇到,能不让人家放你一马?!”

    赵过大为恼火,说:“当年他怎么拿刀,不都是我一把手教来的?!不就是个校尉吗?你给我一旅人,我立刻把雕阴给你打下来,拿不下来,你提走我的头,当毛球踢。”

    老范立刻作善意地更正,轻轻地说:“大逆不道不是?要有真本事,去打高奴?!”

    狄阿鸟笑道:“你别理他,我哪来一旅兵给他?!你说到毛球,我想起来了,要是能安顿下来,我们做个毛球,一起去踢毛球吧?!”

    老范却急于知道下头的人走了没有,连忙打断:“可以走了吧?!”

    狄阿鸟寻思片刻,答应了,叮嘱说:“差不多了。他们生怕人发觉,肯定要先走,我们下去之后,不往外山口走,要往山下草料场的方向走,也免得碰到赶过来的营兵,不然有理没理,都被抓起来。记住,草料场有人轮值,我们小心一点,不要让他们发觉,认为咱们下去搞破坏。”

    老范有点不肯,问:“咱也要跑?!”

    狄阿鸟心想:凶手是一队兵,目标是冲老子来的,谁知道哪是兵,哪是匪?不跑怎么办?

    他觉得老范为人软弱,生怕他知道事情是冲自己来的慌乱,就说:“你知道我和老陈的关系吧,要是老陈来,我只能背后打招呼,不能明着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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