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节 行市武斗-《挥戈逐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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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自小就身负家族命运的女人,此刻却感到自己的幸庆,自己很容易遇到了一个让自己信赖,让自己倾心的少年,自己虽没有从他身上看到足够的壮举,但这之后,自己便不需要那么累,那么多疑,不需要示人以威狠,完完全全变回一个女人。

    虽然人说女人多凄苦,然而被人抱着,被人遮挡着,疼惜着,何曾又不是一种幸福。这一刻,她陶醉了,轻轻地呼道:“阿鸟,我再也不让你……”

    狄阿鸟虽是色心大发,却始终关注着形势,轻声在她耳边打断说:“你不会睡觉了吧,这你都能睡着,醒来,睁眼,我挤到后面,把你递到墙上,你去告官,晚了,邓家的人越来越多,不光马小宝他们几个有危险,就是我,也要在这儿出事。”

    樊英花睁开眼向四周看去,发觉许多不认识的人纷纷给邓平这些人作对,簇拥着他们,努力让两边持平,一边为自己刚才的意乱情迷羞恼,一边惊讶地问:“那些人,你都认识?!”

    狄阿鸟摇了摇头,在她耳边说:“本地民风彪悍,恩仇之心很重,人嘛,有的是来卖马的,有的是看不惯的,还有的,是穆二虎的乡党。你想,来了家高于邓家价格收马的商人,却就要挨打,送命,这些卖马会甘心一直被当地地头蛇压榨而什么都不做?!他们看得过去?!不趁机踢腾,搅乱。人上来得多了,那些本来就对这些坏水不满的人也跟了进来,当然,还有一些是穆二虎的乡党。北乡穷,又大多是屯户,本来该受姓邓的管辖,却不满邓家的管辖。他们和姓邓的早结下了冤仇,只因为一边是民,一边是官,才平静无事,今天,他们看着拉架,却也在向对方的人动手呢,光看他们的脸色,我就觉得他们是真想打起来,在里头伤个把人。你去告官,赶快去告官,他们正动起手,肯定往大架上打了,械斗起来,官府出面,也制止不了。”

    樊英花顺着他的劲儿,上了垛墙,回头突然记得什么,大声说:“阿鸟,你媳妇。”

    狄阿鸟一抬头,只见人到处挤扛,这才醒悟到自己把李思晴丢了。他拔着人跃了两跃,听到有女人在那哭,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这些人往这儿拉架,本意还是为了隔开己方和邓平,让当事的人不见面,最后双双消气,就算了,哪知道这邓平不肯罢休,纠集人追打,追到后来,只要看着不顺眼的就打,造成那些拉架的,本来就心存不满的,站有阵营的,眼见乡党遭殃的,都先后来到这半条巷子中,有的是存心对着干,有的还在问怎么回事儿。邓平儿越来越多的人一向横行无忌,等后援赶来,又追过来打,把人堵在巷子里对峙,站了个水泄不通。

    狄阿鸟在巷子里看不到李思晴,知道她没进巷子,可回过神,觉得知道巷子外更危险,当即就急了头汗。

    那邓平冲自己找事儿,打恼了,难保不会朝一个女人发泄。

    就算不找她,她见不着自己,心里不慌张,不想着往里挤?!现在,架还只算没打起来,要是打起来,大伙提着刀械乱冲,也肯定波及到她,自己怎么被樊英花拉着拽着,见她在一旁安全,就把她跟忘了呢?!

    他使劲儿外趟去,汗涔涔地往自己担心的方面想,想那些自己无法承受的后果,好不容易,挤到外面,遇到几个浑身泥的自家人,死死捞住他,说:“情形不对,上不得脾气,你快上墙走吧。”

    狄阿鸟觉得今天这事儿,还真是自己软弱导致,要是自己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邓平摁在地上打一顿,把几个最先跟他一气的小地痞捏个骨散魂飞,治住他们的嚣张气焰,治得他们怕,治得他们自己去找官府,而不是大街小巷呼人来打架,会出这种事儿?!

    吃了几人的拽,他整个人都在后悔,都在反思,无缘无故地暴躁起来,非要硬挤出去。他低下头,赳赳硬挤,好不容易出了巷口,已经站到第一线上,两边的人在推执,有几个克制的,有头脸的人在中间制止,往外,都是响应邓平的人,虽然不少,却显得稀疏,不少年轻的后生脱掉衣裳,大冬天袒露出纹身,有的举着狭长的马刀,有的提着自己的衣裳,助跑几步,越过阻挠的胳膊,往里踢踹,把一群人赶着打,威风呆了。

    狄阿鸟本还要以李思晴的安危为重,一看他们没来由亮了刀,明晃晃的,而前头几个不看人,猛冲上来,到处乱踹,本能地认为李思晴不好过,可能已经被打了,浑身骨节顿时激淋淋绽开一通,啪啪一阵响,再加上马小宝带给他的一气打击在那憋着,他只想破罐子破摔,玩命一回。

    偏偏有人不识趣,一个瘦脸的地痞用手一指,喊道:“就他。”

    言罢,第一个一抖棉衣,助跑冲来,起身就跺,刮了道灰影,绽了声喝。

    狄阿鸟正等他来,看准脚来,心中狞笑,横手一托,拎着往上举去,喝道:“就是我怎样?”

    他看似狼狈,对面身姿优美的地痞却也立刻失去平衡,还没踢到人,就一屁股往下坠,本能地放下两手,在落地前捞地面。

    狄阿鸟一紧憋得快炸的肺腑,顺手往前猛推他的小腿,吼了一声,把他窝成一个团团,接近于倒竖。

    那地痞屁股朝上,后肩在地,两腿高举乱蹬。

    狄阿鸟大吼:“就是我待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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