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节 相互利用-《挥戈逐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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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果然有人看他也不吭气,鬼头鬼脑的,一伸胳膊,大声问他“找谁”。人家大喝,口气里充满威胁,这不是赶打,当兵的嘛,腰里有刀,虽然没拿着,也是刀,抽出来还不快?!东家,我可是被拿刀的人追回去的啊?!他算达到预谋了,心里念叨一句,把礼品、礼单,大红拜贴一丢,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人一跑,血流加速,包伤的布又被血沁透,半路上故意摔一跤,一身灰,回到“伸白鹤”,“伸白鹤”还真信人家又打他了,连忙将他扶坐下,喊人上了杯热滚滚的茶,啧啧地说:“辛苦你啦。”
账房心里有鬼,再加上路勃勃打听东家住那,几乎是亲眼所见,只管往严重上说,生生将“伸白鹤”唬了个魂不附体。
“伸白鹤”一边硬撑,说了番“自己不是吓大的”的大话,一边连忙往军营,往衙门走动。
不走动则已,一走动,送出去的钱,都没谁敢接,还还了他整整一耳朵的骇人话。有人说王将军和人家是兄弟交,门人做到校尉一职,有人说,他在牢里中了毒,上到道衙门,下到郡县,那些军官都来请安问候,行馆住了个满,有人说,光是送去的补身体的礼品,都已经把牢房装满。
照这样听下去,他倒不用被吓大,不过他儿子不好说。
他一夜没有睡好,天一亮,就登门求见邓北关。
王志如日中天,依着他和狄阿鸟的关系,邓北关还真有点儿不敢开庭。
他是即想诬陷狄阿鸟个死罪,又怕自己经手,惹一身骚味,见有人连人带钱,一并送上门,毫不客气地笑纳之,继续危言耸听,将狄阿鸟的整个背景再夸大了讲给他知道,例行吓唬,说:“你呀,你,你怎么惹了他,到时候,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本来就是个熟鞑子,依照‘恩仇必报’的性格,起码也要向你索要五条人命。五条呀,你家几口人,他这样一个人,朝廷至今都不敢怎么着他,一旦出来,闯进你家,杀你个灭门,都没谁给你说句话。”
要是只有邓北关一个人这么说,他“伸白鹤”还能抻抻两条腿,叫嚣一番,但问题是,现在上上下下都是这口气,而邓北关,又是看起来唯一一个肯看在钱的面子上能帮帮自己的,自己还有什么办法?只能立刻就是一把鼻子一把眼泪地跪下来,求邓北关务必救他一命。
邓北关要的就是他相信,两方已经没有一丝和解的可能,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现在张了网,“伸白鹤”已经一脚踏进来,他便缓缓地说:“其实我一直想为天下人除了这一害,可是以我手上的证据,远远不够。”
邓北关撅屁股拉什么屎,别人不知道,“伸白鹤”怎不摸个清楚?!鬼才相信他什么时候要“为天下人除了这一害”,只是官场上的人,都是义正词严,自己也不讲究,就干脆利落地说:“邓老爷,你要我怎么做吧?!”
邓北关阴沉沉地笑道:“网罗他犯科的证据,眼下能致他于死地的也只有两个,第一,草料场的大火,第二,有没有暗通鞑子,我想,凭你申老哥的能耐,在这两件事上找几个人证,还不跟玩的一样吗?!”
诬告不成则反坐,告人家,往家灭九族上告,自己岂不是也面临着家灭九族,“伸白鹤”这一刻,都有点儿分不清,到底是自己来求人办事的,还是自投其死,送上门让人利用的,不禁表情古怪地犹豫起来。邓北关也缓缓口气,宽慰他说:“你告,我审,担心什么呢?!我也不强求你,你自己决定去吧。”
事到如今,“伸白鹤”哪不明白,自己已经没法回去慢慢儿做决定,狠狠都抖抖腮肉,咬牙说:“多谢邓老爷成全。”
他转个脸,就在心底说:“你当我傻么?!你利用我,我自然反过来利用、利用你儿子,本来今儿已经不打算再去找田家的麻烦,可你我既然已经拴到这个份上,我还能便宜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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