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节 心系各异-《挥戈逐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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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说:“你怎么能这么想?!你了解你妻子的家世吗?!她一家人为了陛下被朝廷灭门,她的叔叔曾替皇帝去死,陛下龙登大宝,反倒忘了,她一个柔弱女子怎么活下来的,咱们先不提。咱们就说说陛下,陛下觉得亏欠于她,才把她收为养女,敬业哥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举起手指,厉声说:“这意味着陛下要做出补偿,这种补偿,不会补偿到她一个女子身上,会补偿给你,会让你青云直上,享有荣华富贵,有罪得免。尽管你不爱她,可你既然接受了这一切,你就要一生尊重她,你明白吗?!”

    陈敬业咆哮说:“我并没有接受,是我爹,是我爹他。”

    狄阿鸟说:“因此,你更加看不起她,觉得这是君王和父辈加于你的耻辱,你想逃避,是吗?!因此,你从来没有好好看过她,不知道她也很漂亮,温柔,善解人意,也不会同情她,对吗?!更不会明白,这个嫁给你的女人,腹中有惊天纬地的才能和胆略,不是吗?!因此,你就想追求你自己的女人,就把费小姐当成是你的女人,而本来,你对她只是一种憧憬,而现在,你骗你自己说,如果没有自己的妻子,她就是你的,会肯嫁给你,照顾你,是不是?!你反而对她愧疚了,是不是?!”

    他说:“如果我告诉你,费小姐不会在意你的,你肯定不相信。可事实就是事实,她不会爱上你的,不是因为你娶了妻,而是因为她不曾属于任何一个男人。她长袖善舞,在上流社会打转,感受的是像男人一样的自由自在,靠的就是对你们这些人的视若无物,敬业哥哥,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她司空见惯,见多了就看透了,看透了就腻,根本不会爱上其中任何一个,更不要说委身侍奉了。”

    陈敬业冷冷地说:“你想告诉我,她只对你另眼相看吗?!”

    这一句话把狄阿鸟砸到了。

    他说了这么多,却把自己漏了,被陈敬业提醒,连忙说:“我和你们不一样,我们是少年时的朋友,现在也只有儿时的朋友才让她能够信任,感到放心。所以你误会了,觉得我们之间有点什么。”

    其实,他心里明白,一开始,费青妲也是存心利用自己,可是他和费青妲毕竟还是朋友,不愿意毁坏费青妲的形象,所以只好藏着这些隐情,更不敢往更深层挖掘,一挖掘,就是更为丑陋的虚假,费青妲的才艺都是假的,都是包装出来的,她害怕被男人看透,即便是对某个男人有好感,也不敢太接近,她当然怕你今天把她当宝,明天她嫁给你,你觉得她骗了你,把她当草。

    两个人都一阵子不说话。

    酒菜送到,狄阿鸟打破气氛,说:“石井,那天在费小姐那儿,有个弹琴比费小姐还好的女子,你还记得吗?!”

    石井不清楚他干嘛突然讲别的女人,连忙说:“记得,记得。”

    狄阿鸟笑笑,问:“你知道她是谁?!”

    石井摇了摇头。

    石井不知道没关系,偏偏陈敬业也不知道,反问了一句:“你知道她是谁?!”

    夫妻做成这样,狄阿鸟觉得真没什么过头,没好气地说:“你说是谁?!难道你也不知道?那是你的妻子,技压费仙子的妻子。”

    他看着陈敬业,等着陈敬业的后悔,更带着笑意,等着两人握手言和,从此兄弟相称。哪料陈敬业的眼睛忽闪半天,突然抬起来,看着他,问:“这一切,你是怎么知道的?!告诉我,你和我妻子是什么关系?!”

    狄阿鸟早有准备,说:“她救过我的命,不妨告诉你,我很羡慕你呀。”

    陈敬业果然高兴了,吃了两口菜,给石井一个眼色,石井便退了下去,这时,里面只剩两个人了,他扔出一句小心翼翼的话:“我用她给你换,你肯不肯答应,你肯不肯?!你帮我得到费小姐,我让你尝尝她的味道?!”

    狄阿鸟乍一下,当错觉,再一下,怒火猛地烧了起来,他不敢相信地看着陈敬业。陈敬业仍觉得这个买卖合算,继续做生意:“你和费小姐是朋友,帮我得到她,一点都不难。而凭借我们两家人的关系,你出入我的内宅也不难,怎么样?!我知道你辛辛苦苦收集这么关于我女人的东西,一定恨不得立刻就与她上床。”

    狄阿鸟吃惊说:“你容忍得了?!”

    陈敬业愕然说:“有什么容忍不了的?!除非你真和费小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噢?!或者你不习惯,有什么不习惯的,在京城,很容易,从京城来之前,我刚和一个朋友交换过,我看着我女人被他压着,翻滚,挣扎,被扒开衣裳,胸一下跳了出来,那叫声,那叫声,啊,我心里,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

    狄阿鸟脊椎骨一阵发凉,喃喃地说:“禽兽。你真是个禽兽。”

    他狞笑两声,点了点陈敬业,慢吞吞地说:“让陛下知道了,你不得好死。”说完,一掀桌子,听着瓷器的碎烂,扬长而去。

    陈敬业大叫一声:“狄阿鸟。你……”

    狄阿鸟气冲冲地出来,看到石井进去,喘了几口气,只听他在里头失态大笑,说:“你喜欢我妻子,哈哈,你喜欢我妻子,以为我刚刚讲到的那个妾是我妻子,恨不得跳起来,一刀杀了我。我真没有想到,他竟然爱着我的妻子。这样一来,我就能抓住他的弱点,就一定能得到费小姐。”当即怔了一怔,停下来喘了一口气,哑然失笑,心说:“是呀。他妻子有公主名号在身,他敢让自己的狐朋狗友胡来?!”

    虽然松了这口气,他却半分与陈敬业攀交的心都没有了,就觉着自己穿了一身无暇的白衣,沾了里头那人就片片乌黑,立刻停也不停地往外走。

    走到外面,被冷风一吹,就是平静不下来,回去害怕李思晴看出点什么,追问不休,他就沿着这条路往上头走,走了二十多步,前头一片泥房子,巷子道口传来一阵脚踩口呼的声响,好像有人在里头打架。

    因为街头巷尾的打架事故动不动发生,王志带兵进城,把大小混混一网打了个精光,因为上下下下说情的太多,田小小姐也改了口,刚刚才找了个台阶,以让这些无赖子充军效力的由头放他们出来,这又打上了,真是屡教不改。

    他今天也特别想找人打架,看看天黑了,想着进去打一场,手轻点儿,别人也不知道是谁,就捋了捋袖子,解开胸口,骂道:“老子来了。”

    走了两步,里头跑了六、七个人出来,一哄而散,往自己这边跑的竟然是使劲甩着两只胳膊的路勃勃,当即蹿上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问:“他们打你了?!”

    路勃勃不防冷不丁的遇上了狄阿鸟,“啊”一声,听到狄阿鸟问什么,才松了一口气,说:“啥?!谁敢打我?我们一起打个兔崽子呢。”

    他一边拽着狄阿鸟,着势飞奔,一边说:“阿哥。这回你一定出气了,这个兔崽子你也认识。”

    认识?!

    狄阿鸟并没有和哪个无赖结仇,怎么可能认识?!他拉住路勃勃,严肃地问:“到底是谁?!”

    路勃勃一味要跑,便顺口告诉他说:“邓平呀。我们把他骗了出来,等他走到这儿,套了个麻袋就打,我一个人就打断了两根木棍,快跑吧,再不跑,他就该喊了。”

    狄阿鸟一个发愣,只好也连忙跟着跑,一边跑,一边说:“那些人都是谁?!汤德水的朋友?!”

    路勃勃跑得太快,回答得吞咽,一时听不清。

    狄阿鸟只好在心里笑,暗想:不会一阵子打,打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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