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节 国之蛀虫-《挥戈逐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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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子俩草木皆兵,思来想去,毫无去处,立刻奔陈元龙这儿来了。

    陈元龙刚刚收到狄阿鸟拖来的信函,怀疑东西不在狄阿鸟那儿,而是在他们身上,借此危机一诈,父子二人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千方否认。如果健符不气冲冲地来要人,几十壮士步履沉沉,面带杀气,他肯定给两人点手段看看,让他们知道,休想隐瞒实情,最后一个主动,把他们甩给健符,作个见面礼。

    黄龙季家来信,京辅旧人也来信,信都是让他照料邓家父子的,季家,黄龙四霸,在周围军队和官场都扎了很深的根儿,京辅上的旧人,也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很多人,有的人是因为博格阿巴特的事儿要自己支持邓家父子,也有的是邓家自己拉的关系网。

    说来也巧,邓北关的岳丈,在京辅当官,自己还认识。

    因为有这些关系,他已经在考虑,即使博格阿巴特当真给了自己千里眼,自己能不能明杀这一家人还真不好说。

    不过,在某种事情上,他也是六亲不认的人,只觉得这邓家父子若不可保,送给健符这愣头鸟处理倒也合适。

    然而,意外地是,事情奔自己来了,一个要自己庇护,一个来折自己翅膀,还用说吗?!

    邓北关也不简单呀,京辅都有人,自己可以不保他,但真保他也没有害处,同心使一回劲儿,就不相信你小冠军侯也能奈何老子。

    跑来向自己要人,眼里有我么?!

    他自然要保护此两人,心说,你护军再大,总不能跑我这个主将跟前追逃吧。

    健符却心存念想,把狄阿鸟的情况一说,本以为可以说服他,却不料他立刻察觉到了什么,更坚持不肯给邓氏父子。

    他觉得这不再是邓氏父子有没有罪的问题,而是两派人的斗争,健符一来,不但去见博格阿巴特,给博格阿巴特脱罪,拉上亲戚,还要干掉邓北关,这不是为了取悦博格阿巴特,收卖博格阿巴特吗?!

    现在,自己肯定是上了博格阿巴特的当,博格阿巴特恨着自己,逃亡在外,受到了健符的庇护,把自己给出卖了。

    这样的事允许吗?不允许。

    护军上来就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还要修订作战方略,允许吗?不允许。

    一个护军,一个副职,周围的人又全是他们的人,打擂台赛?!

    打就打,你们不是这这那那一堆吗?!

    咱们召开会议,看看用不用修改作战方针,要不要处置邓北关,这大乱到今,谁手里没有点脏事儿,大伙不都是为了钱财?!为了土地?!

    要按你说的办,天下一半当官的都要人头落地,我就不信,众将都像你父子那样沽名?不兔死狐悲,给邓家父子说两句话?这已经不是邓家父子有没有犯法的事儿,而是两人在争指挥权。

    他心里多出十二个要干一场的心思,立刻召集行辕聚议,商讨这个事儿,暗道:“你老子来了,老子自然得缩着脖子做人,可是你,我还不放在眼里,我今天就要看看,你怎么夺我的权?!

    博格阿巴特上山了至今没回来,恐怕我在一天,权力在手,他就一天不敢回来。

    邓家父子?!

    邓家父子什么都往博格阿巴特身上推,说是博格阿巴特诬告,也得有人给博格阿巴特作证呀。你保个必输的人,你就保吧,到最后,让你求着我,你不追究作战方案,不追究邓氏父子,就这么算了。”

    大帐四面由帐篷围裹,外头辕门肃张,旌旗久冻不翻,两边甲士持戈,刀叉剑戟森然在架,内中帷幄如血暗红,下沉帅案,金印如砣,令箭筒中攒竖,别有牌杖列开,上面猛兽口吐牙,写着肃静,迥避,威武等字样,威严肃杀。

    数十将校、参军解下兵刃,鱼贯而入,进帐之后悄然站立,不敢发出一嘘,镇得人心发沉。

    健符一脸疲惫,却也是站着。

    陈元龙一人坐下升堂,沉声作了少许开场白,顺势一转,提及邓北关通敌之嫌疑,让人把他唤到众人面前。

    邓北关心怀忐忑,随左右两个士兵夹带着走了进来,见睽睽众目有着不少熟面孔,反倒不显紧张,进来就瞄过健符,心道:“我便不信,在众人面前,你敢公报私仇,拿不到证据,也敢为博格阿巴特处决我。”

    他眼中闪过轻视,再看向正案陈元龙方向,立刻换了个模样,拳掌相合,扎单膝行军中大礼,不慌不忙地说:“总管大人,旅下冤枉呀,旅下清白之身,并未和敌人私通?!想必得人诬告的,望大人明察,还旅下一个说法。”

    他的轻视更添健符心头之火。

    健符已是大怒,往陈元龙看去。

    陈元龙挪挪沉重躯壳,打嗓门中挤出一声叹息,也面无表情,喝道:“若你清白,护军大人自然会还你清白。若你罪在不赦,本将定将你碎石万断。”

    邓北关已经知道大致始末,说:“穆二虎、李大头之流,本是我治下兵户,恃其勇力,不思报效朝廷,目无王法,乃地方上解决不了的一大顽疾。李大头曾杀官差,落草为寇,穆二虎则横向乡里。这几年动乱横生,穆二虎就生了异志,勾结李大头,蓄兵私,买战马,要造反。旅下也一直提防,苦于无事实在手,不敢轻易下手,数日前听说博格阿巴特与他们密谋,馈物资助,派人抓捕,果然将他们连人带赃马一起抓获。

    “也是旅下的错,旅下本想让他戴罪立功,却不提防旅下的卒丁中有人与他勾结,让他走脱,噢,这事王将军也知道。走脱之后,他们更是紧锣密鼓,准备起事,岌岌可危,旅下只得诓他应兵役,等他一到县城,就把他抓了,不料还没有送入牢中审讯,就被他的同伙半路上劫了去。他们这一回当真造了反,杀出城去,到处招募健儿。当时在场的官兵和百姓可以作证,他乡的乡党也可以作证。想是旅下处处于他们作对,他们恨旅下不死,才向护军诬告旅下,这些反贼的话,如何可信?!如何让旅下心服?!如果让大伙信服?!”

    他上次抓穆二虎,自然不是旅下的兵丁中有人与穆二虎勾结。

    王志知道上次的事儿牵扯到京都高官大阀,他们肆无忌惮,因为博格阿巴特在草料场,杀到草料场,顺手把草料场都点了,再接下来,让邓北关协助,邓北关说是让穆二虎戴罪立功,从一定角度上看,也对。

    这个旅下卒丁与之勾结,是个托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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