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节 刺客上门-《挥戈逐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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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呸”了一声,说:“误会?!你这巨贼,姑奶奶怎么会误会?!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爹被你给害死了,只恨今日杀你不死,还拖累这么多人。”

    狄阿鸟奇道:“给我说,你爹是谁?!”

    女子冷冷哼了一声,说:“也不怕你知道,我姐弟三人的父亲,就是夏公景棠。误会,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窃我爹爹兵符,把他老人家给害死在马厩里。”

    狄阿鸟想不到竟是夏景棠的遗骨,而夏景棠是自杀的,却不是自己将他害在马厩了,倒也不知道谁这么给编出来的,把孩子递给黄皎皎,起身令马不芳把人放了,说:“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我与你爹争权不假,可我没害他,我二人均以光明磊落之心共处,不但不是仇敌,还是朋友,后来士众鼓噪,我就把他拘禁了,没有害他,不信你可以找知情的人问一问。冯山虢冯参军与你爹私交甚厚,你要是不信,你们可以到他那里打听、打听。”

    女子全然不信,说:“就是自杀,也是被你给逼的。”

    这话倒也不假。

    狄阿鸟确信夏景棠的死,归根结底是因为他对朝廷的忠心,叹息说:“这种恩怨,不说也罢,只因为你们是夏家的孩子,我放了你们,走吧。”

    女子冷笑道:“走就走,只怕你后悔,我回去之后,更会督促弟弟们习武,总有一天,定取你的人头,祭奠我爹爹在天之灵。”

    狄阿鸟似乎犹豫了,说了一声:“回来。”

    女子立刻转了回来,挑衅说:“你后悔了?!”

    狄阿鸟摇了摇头,说:“你们怎么沦落到卖唱的地步?!难道朝廷不曾安置么?!再怎么说,你父亲也是为国而死。”

    女子说:“你少假好心,这样的事儿,不让你来管。”

    狄阿鸟心里倒有些感触,让马不芳寻一些钱,待马不芳找到,又从岳父那儿取一些,一致给她放到面前,说:“且先拿去吧。我听说梨园子是低贱的地方,你们不该呆在里头。”

    女子反倒愣了,自她父亲死后,他们一家子去找他父亲的旧友,大抵无人理睬,今日遇到了仇家,仇家反而筹了钱款,让自己好生安顿。

    要报仇,岂能拿这个钱,女子不收,说:“你休当你有两个臭钱,就可以打发了。”

    狄阿鸟说:“我哪里是打发你们?!你们尽管向我寻仇,这钱是我欠你爹爹的,你不是想好好栽培你两个弟弟么,难道他们不需要前程?!”

    女子听他这么一说,把钱收了,转身去扶琴师,狠狠地瞪了一眼踢他的黄文骢。

    狄阿鸟看着两人回到两个武生打扮的少年身边,要走了,大声跟亲戚们宣布:“都是狄某害大伙受惊了,事情已经过去,大伙再坐,尽情于酒食吧。”

    他回头让马不芳把乐师驱赶去,看到琴师硬是回来称谢,大声告诉说:“你们赶快走吧,免得官府的人过来为难。”

    宴席被这么一冲,很快不欢而散了。

    黄文骢歉意连连,狄阿鸟也不计较,他知道黄文骢不可能与梨园子里的人勾结,看上一看,黄皎皎不可能现在就跟自己走,只一心把土狸子抱回家,让他与阿狗在一起玩,说:“外父,让我带孩子回去住几天呗。”

    黄文骢点了点头,与他一起走着,说:“你做事越来越有分寸了,我真想不到,你会放过他们,也好,你这么一干,至少咱家的亲戚都知道你是什么人了。”送狄阿鸟又走几步,他忍不住又说:“你父亲也是个以德报怨的人。”

    土狸子不肯跟狄阿鸟走,黄文骢劝他说:“这是你爹,你爹,你不跟他走,跟谁?!”

    狄阿鸟抱着孩子上马,给他抱了抱拳,执辔而走,这一路,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就想:这朝廷倒是不该把夏景棠作兵败处理,可惜了,干脆我再助他们一把,改天见了皇帝,提起这件事,把人情做足。

    土狸子性格格外地木,还有自言自语,自问自答的毛病,口齿也不伶俐,眼看四岁了,说话总凑出一句半句的,注意力也不集中,你给他说句话,刚刚说完,一刹,他就忘了,一路回家,狄阿鸟慢慢地感觉出来了,刚刚还说给他卖卤肉,到了跟前,他自己已经忘了,问狄阿鸟:“我能吃么?!”

    狄阿鸟心里不是滋味,问了几问,慢慢给知道,这黄皎皎只顾着玩,踏青郊游呀,与人打骨牌,对孩子爱理不理,孩子都在老两口膝下,老两口虽照料得周到,却无人与他玩,特别是黄皎皎的母亲前段时间生病,众人忙于给看病,就把他锁在屋子里,一锁一天,一锁一天,他哭也哭够了,不是睡觉,就是与一只小花猫玩。

    孩子倒也可怜,是谁的孩子都不重要了。

    狄阿鸟带他回家,把他放在阿狗的面前,两人相比起来,阿狗就像是个猴精,就连嗒嗒儿虎也活蹦乱跳,他一个却半张着嘴,仰着头听,仰着头看,坐一旁,羡慕地看着两人玩,看久了,口水不知不觉流了出来。

    史千亿哄着他仨,就觉得这孩子孤僻,哄不着,干脆不搭理他了。

    谢小婉的母亲进来进去,见他老坐门槛子,就忍不住问狄阿鸟:“这孩子该不是有点傻吧。”狄阿鸟叹了一口气,干脆把孩子抱起来,送到李芷跟前,说:“以后不让他回去了,放你身边,让他与阿狗玩。”

    正说着,阿狗前头跑着,又来逗他,后面一个嗒嗒儿虎伸着两只胳膊,蹒跚地追在后面,时不时停下来,叫着“阿狗”,激烈地挥自己的皮老虎往腿上打。

    阿狗也想跟土狸子玩,嗒嗒儿虎太小,跟他玩,沟通起来太困难。

    阿狗不停地问:“你叫什么?!”

    过了好大会儿,土狸子才说:“我叫黄宝儿。”

    狄阿鸟更正说:“狄宝儿,又叫土狸子。我是你阿爸,也就是你爹,你爹。”土狸子说:“不是。我爹,不是你,他翻墙,翻墙去找过我。”

    狄阿鸟大吃一惊,跟李芷交换了一个眼神,问:“他逗你玩的吧?!”

    土狸子迟疑地眨眨眼,艰难地说:“我外婆说,他骗我的,可他疼我,怕我外婆。”

    狄阿鸟心情极差,转身找来马不芳,说:“去,给我送个信,查查这个人是谁,孩子到底是我的,还是他的。他母亲偷人,我不在乎,可是,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叫别人叫爹,去,证实了,回来给我说。”

    李芷说:“你不能不在乎,你妻妾这么多,你不在乎,将来怎么办?!查,查了之后,送给你外父,让他把人给你杀了,休不休妻,再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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