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节 竞相阵兵-《挥戈逐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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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已经彻底被激怒了,厚着脸皮来争功,不需要什么难堪,什么都被戳穿,那才是难堪,不仅备州难堪,朝廷也难堪,于是从涨红了的面庞上挥走一些讲理的姿态,说:“无论如何,你博格阿巴特也是得到了帝国的支持,你打了胜仗,有帝国的功劳,你俘获了三千多人,必须上交两千奴隶,两千战马。”

    他在一片沉默中,宣布说:“拒绝,就意味着你的叛逆。”

    这就是**裸的威胁了,告诉这位诚实的军官说:“你丫的不老实,就给你按刚才的数据安上冒功的罪名。”

    冯山虢的耳朵里进的另外一番意思,觉得这位将领无疑在说:“你拒绝,我们就进攻你。”

    他是皇帝派给狄阿鸟的,不是备州军系派给狄阿鸟的,走到前头,轻声说:“各位大人,东夏王是皇帝亲手册封的,你们威胁他恐怕不合适,如果要打官司,我们向朝廷上书。请陛下裁决。”

    胖官员威严地扫了一周,抑扬顿挫地说:“可是皇帝陛下不知道这里的情况,不知道东夏王的背叛,不知道他没把帝国放在眼里。”

    他给周围的人说:“备州军府为了此战蒙受了巨大的损失,我们河北人为了打退入侵的豺狼,正在流血牺牲,我们的军力不足,却无人知道,我们没有战马,却没有人清楚,而如今,我们还能用自己的血肉,去造福他人,而不索取一点的吗?!”

    他走了出来,双脚并立,阔胸高抬,直直盯去狄阿鸟那儿,不怒而威地要求说:“东夏王殿下,我们只等你一句话。”

    史千亿忍不住大叫一声:“你们也太欺负人了吧。”

    狄阿鸟摆了摆手,站了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平息自己的怒火,恭敬地说:“敬爱的将军阁下,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噢,朱天水将军,敬爱的朱天水将军,如果你要马,等我拿回东夏,我们可以交换,我们东夏人可以与你交换,除了上贡之外,仍然可以与你交换,即便是现在我这里也缺战马,我的将士,辛苦牧养,把爱骑看作伙伴,我们仍然可以交换,协商以合适的价格,报答您对我们的收留、扶持和厚爱。但是被我打败,投靠我的东夏人就是我的百姓,我想天下没有个一个君王,会拿自己的百姓做买卖,即便是发放罪人,也是我在先,你在后,我主动给你;所以我这里没有您想要的奴隶,无论是您动用金钱,粮食,还是胁迫您的军队向我开战,都没有,你想要,只有回去,攻破我的城镇,把我们一一制服。”

    他另外给冯山虢说:“请为我修书,将此事禀报朝廷,让陛下知道,不是我背叛了他,而是另有人,以免有些人战败了,损失了万岁当成爱子的武士,会拿来做借口。”

    朱天水骑在虎上了。

    他认为自己一吓,一逼,一个仰赖帝国的小藩王乖乖地把自己的战利品分摊出来,没想到竟然被对方大义凛然地回绝了。

    在过去,这是绝无仅有的。

    藩司们为了打败对手,特别是封地在别人手中的时候,那是不顾一切地巴结朝廷的。

    比方说,现在东夏王,他如果答应了自己,公开把这些要求送给朝廷,自己就会对他容忍,他如果私下把其中一部分送给自己,自己就可以给他许多的便利。

    比方说,他把这两千奴隶,两千战马私下送给自己,送给自己的同僚,送给军政上面的人,大家都对他放心,可能会有人请求朝廷,动用朝廷的军队去为他收复国土,赶走他的仇敌,可是他太不知趣了。

    人不知趣,那他就是叛逆,他不驯服。

    其实就是他不给朝廷,给自己这些军事将领送礼也行,起码得表示他是一个容易臣服,愿意臣服的人,不送,那就是目中无人,桀骜不驯,桀骜不驯的枭雄,眼看就要如鱼得水了,那就是对国家的威胁。

    自己刚刚说的也是实情,备州现在民生凋敝,数十里无炊烟,军队数量不够,战马不足,万万是不能做出牺牲,来壮大他一个藩臣的,要是他回到了故土,他也劫掠朝廷呢?!

    如果全备州军系都觉得他是威胁,都愿意攻打他,灭了他,皇帝也会说是他太无礼,咎由自取。

    打赢了他,有了他聚集的这些马匹,军械,骑士,备州的军力就会上了一个新台阶,从此之后,防御能力就增加了,有比把武器抓在自己手里更安全的吗?!

    朱天水就不多说了,他一回头,领着一大票文文武武,往殿外走去。

    太让人震惊了,太可怕了,他走出去?!

    会干什么?!

    有个族伯立刻飞速而上,到狄阿鸟身边往后一指,喘气说:“不能让他们出城,趁他们来的都是贵族,把他们杀光,抓起来也行,不能让他们出城,不能呀,大王。”

    狄阿鸟摆了摆手,放任了。

    自己现在给朝廷决裂,那才是灾难,让他们走,他们攻城,自己手里还有几千部队,外头的阿过他们也能随时赶回来,鹿死谁手还很难说。

    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大殿的台阶上,气愤赵过既然打赢了,却也不给送个信,立刻就说:“去,给赵过他们传令,火速回军,我不信他们备州军与我们同归于尽,何况我有这么多骑兵,哪不能去,打急了,我看他们一个个怎么办。”

    冯山虢一听就蹿了。

    他要追出去,告诉那些人,不要欺人太甚,不要小看东夏王,东夏王刚得到三四千人,这些人服贴得很,加上他派出去的兵马,足可以武装万人,就战力上来说,与两万朝廷大军不相上下。

    狄阿鸟也走出去了,他要去送这些人,送出去,而后站在城墙上观察他们,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攻城。

    他来到城门楼上,威风凛凛地看朝廷的营寨,心里却是想:这不是在直州了,你当真敢开战,我敢第一时间派兵南下,攻打大名府,把你们从备州赶走,据备州为己有,人都是被逼的,我看皇帝能说什么。

    城门楼子底下,冯山虢哭嚎着冲人下跪了,大叫着:“你们不能走,你们得三思而后行,东夏王他忠心耿耿呀。”

    狄阿鸟是不是忠心耿耿,他自己都怀疑。

    可是备州军系真开战,谁赢谁输,那真说不准,而草原上真正不停来侵犯的部落,罪魁祸首们那可就高兴了。

    东夏王不同于一般的部落首领,他在中原生活了好多年了,他对中原一清二楚,如果打起来,他的神机营顿时可以营造攻城器械,他的人大多是中原人,开战后,你们又理亏,你们都很难断定,他能不能占据城池,利用备州人扩充兵力,你们没一点准备,你们怎么去给他打仗呀。

    你们备州军系之后,打不起呀。

    他不停地抓人的前襟、后襟,希望大伙别一含糊就犯错,可是谁都对他无视,拦谁都拦不住。

    上天对他也太残酷了。

    他明明是朝廷派给狄阿鸟的,可是现在,他偏偏被夹到了中间,而自己这会儿不拼命,不是把脸不要了,拦截,就是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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