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纽约的秋风像一个吝啬的酒鬼,从哈德逊河上带来刺骨的寒意,却吝于给予人们一丝一毫的清醒。 巡逻警员,乔治·迈克尔能尝到自己嘴里的味道。 是三分之一的廉价威士忌,三分之一的挫败感,以及三分之一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填满的,名为“残酷现实”的垃圾。 皇后区,牙买加大道旁的偏僻街区。 这里的夜晚属于闪烁的霓虹灯,腐烂的垃圾以及在阴影中蠕动的蛆虫。 而他,本该是那个提着手电筒,将光亮照进这些阴暗角落的年轻人。 本该是。 乔治踉跄地走着,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几个小时前的画面。 那两个蝰蛇帮的渣滓,满口黄牙,留着脏辫,手上的针孔几乎要比天上的星星还密集。 他花了整整两周的时间追踪,终于在一次交易中将这些家伙人赃并获。 乔治记得自己将冰冷的手铐扣在他们手腕上时的感觉。 那是正义得到伸张的快乐,是他从警校毕业那天起就梦寐以求的时刻。 而他的搭档,年长的丹尼,一个快要退休的老油条,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说道: “乔治。你每天都会忘记成百上千件事,为什么不把这件事情也一并忘掉?” 他望向乔治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无奈,仿佛看到了年轻时那个同样天真固执的自己。 “听我的,别惹麻烦。” 乔治不信邪。 自己有证人,有物证,他相信律法的公正。 然后,现实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乔治所敬仰的,那个有着坚毅下巴和温暖笑容,时常在晨会上激励大家“守护这座城市”的亨利警长,竟然像招待老朋友一样,在办公室里给那两个混蛋递上香烟。 隔着百叶窗的缝隙,乔治能看到亨利警长脸上那熟悉的笑容,只是这一次,那笑容里没有温暖,只有心照不宣的油滑与肮脏交易。 “证据不足,乔治。你的取证方式有很大问题。” 亨利警长最后这样对他说,语气里带着一丝虚伪的惋惜。 不到一个小时,那两个渣滓就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警局。 在门口,他们回头,对着失魂落魄的乔治,比了一个干脆利落的抹脖子手势。 那眼神,乔治一辈子都忘不了,充斥着讥讽、不屑,以及“你奈我何”的傲慢。 世界在他眼前崩塌了。 那座由信念、荣誉和汗水搭建起来的圣殿,原来地基早已被腐蚀,墙壁上爬满了蛀虫。 而乔治·迈克尔,这个蒙昧的年轻朝圣者,还在虔诚地亲吻着布满裂纹的地砖。 “因工作失误,强制停职休假。” 这就是他得到的最终“奖赏”。 威士忌滑过乔治·迈克尔的喉咙,试图淹没那些屈辱不甘的画面,却只是让它们变得更加清晰。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巨大的黑影,像一头搁浅的巨鲸,挡在面前。 一座被废弃的教堂。 哥特式的尖顶在稀疏的月光下,宛若一根根指向天空的枯骨。 彩绘玻璃大多已经破碎,露出一个个黑洞洞的眼窝,静默地凝视着这座堕落的城市。 教堂外的铁栅栏锈迹斑斑,一扇侧门虚掩着,仿佛等待迷途的羔羊。 乔治自嘲地笑了笑。 教堂?神? 如果真的有神,他会允许自己的信徒生活在这样一个充满谎言与污秽的世界里吗?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