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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的余晖浓稠而温暖，法租界格林威治街陆公馆气派的铁艺雕花大门缓缓打开，一辆黑色轿车驶入。

    司机阿根矫健跳下车，扯开嗓门，语气里满是抑制不住的喜悦：“二小姐回来了！”

    陆轻歌从车内款款而出，消失了些时日，她仿佛清减了些许，但未施粉黛的脸庞在夕阳下宛如上好的羊脂白玉，温润通透。

    “轻歌，你可算回来了！”杨柔眼圈微微泛红，一个箭步冲上来，一把抱住了侄女。

    陆宏机则站在一旁，脸上挂笑，“回来就好。”

    他心中清楚，前几日给傅市长打的那通电话，终究是起了作用。

    餐桌上，陆宏机不停为女儿夹菜，嘴里絮絮叨叨：“瞧瞧，都瘦得变形了！”

    “爸爸，您就不能客观点？”陆轻歌被父亲夸张的言辞逗乐了。

    “轻歌，到底是什么任务这么要紧，说走就走，一去就是快三周？”杨柔一边优雅地剥着虾，一边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陆宏机本也要问，听小姨子开了口，立刻将关切的视线投向女儿。

    恰在此时，厨娘端上一盆香气四溢的西湖醋鱼，陆轻歌笑而不答，待厨娘离开，才轻声解释道：“一个技术培训班。我们五个从各处抽调来的日语翻译，被安排去翻译不同的日语课程。”

    “培训班？”杨柔秀眉微蹙，“既在魔都，为何不许回家？”

    陆轻歌压低声音，神情添了几分郑重：“全程保密。我们这些翻译，都被安置在一栋独立的小洋楼里，平日不得随意外出。只有轮到自己的课程时，才有专人陪同前往教室。不过，”她话锋一转，带了点轻松的口吻，“要买什么东西倒是方便，他们会派人去买。比如，我在里面仍然能看到最新一期的《摩登文艺》和其他报纸杂志。”

    “那就是日本人给大夏人培训？”

    杨柔的兴趣似乎愈发浓厚，竟丝毫不理会陆轻歌故意抛出的《摩登文艺》的话头，追问：“都培训些什么呢？”

    “第一天就当众宣布了保密条例，我们几个翻译之间从不谈论此事。旁人的课我不知道，我负责翻译的有两门。”

    “哪两门课程？”陆宏机很关心这些政治，看陆轻歌似乎不愿说下去了，连忙放下筷子问道。

    “一门是摄影，教如何使用各种型号的照相机，以及暗房冲洗、放大、修复照片的技术。另一门是通讯，主要是电讯知识、密码学原理和密写技巧。”

    “摄影？通讯？”杨柔一脸疑惑，“这是要培训什么人才？”

    陆宏机轻轻用筷子敲了一下碗沿，一字一顿地说道：“特务？”

    “嗯！”陆轻歌轻轻颔首，证实了父亲的猜测。

    “那培训出来，是由市政府直接管理吗？”杨柔的追问显得兴趣十足。

    陆轻歌握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顿，缓缓地点了点头。

    小姨有问题！

    难道她见了泥人，对方拜托她搜集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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