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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厂内部是另一个世界。

    巨大的金属骨架支撑着高高的顶棚，天窗投下的光线被空气中的粉尘切割成模糊的光柱。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从各个车间传来，巨大的齿轮、传动杆和蒸汽管道交织成一片力量的森林，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机油味和金属摩擦产生的灼热气息。

    工人们穿着沾满油污的工装，在机器间穿梭忙碌，脸色疲惫且麻木。

    莉莉的整洁衣裙和略显怯生生的神情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引来一些好奇的目光，大花紧跟在她脚边，毛茸茸的尾巴警惕竖着，圆眼睛机警四处打量。

    她很快找到了父亲的办公室，一个用薄木板隔出来的小单间，位于一座车间的二楼，窗户正对着下面部分轰鸣的机器。

    康纳·霍华德正埋首于账本中，眉头紧锁，听到敲门声，抬头看到是莉莉，脸上闪过一丝惊喜，但随即这惊喜迅速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

    那是混合了担忧、紧张，甚至是一丝……心虚，他想起了老约翰的警告，关于那个康斯坦丁，关于离他远点。

    “莉莉？你怎么来了？”他放下笔，声音比平时略显生硬，目光落在了她脚边的三花猫身上，眉头立刻皱得更紧了。

    “妈妈让我给您送午餐，她担心您又不按时吃饭。”莉莉将饭盒放在桌上，尽量让语气显得自然。

    康纳瞥了一眼饭盒，生硬地点了点头：“嗯，替我谢谢你母亲。”

    他的目光旋即钉在大花身上，眉头紧锁：“你怎么把它带进来了？这里是工厂，不是玩闹的地方！”

    话一出口，他似乎察觉到自己语气过激，赶紧压低声音，却更显急促，眼神下意识地避开大花的注视：“……这种来路不明的动物，谁知道……”

    莉莉心里一紧，连忙解释道：“我会看好它的，大花很乖，它只是……”

    话音未落，看准康纳低头去拿饭盒的时机，耳朵灵敏地一动，正好门外有推车经过发出声响，它立刻顺势“喵呜”一声，装作受惊，尾巴一甩，从门缝窜了出去。

    （调查嘛，当然要到处跑才有收获，光蹲在这儿能发现什么？）

    “大花！”莉莉低呼一声，下意识想追出去。

    “莉莉！站住！”康纳声音陡然拔高，“别乱跑！工厂里很危险，不是你该逛的地方，一只猫而已，丢了就丢了，它自己会找路出去。”

    他语气强硬，与其说是关心女儿安全，不如说更像急于切断某种联系，哪怕只是和一只猫的联系。

    莉莉被父亲喝止，感到既委屈又困惑，只好小跑到窗边，冲着外面嘈杂的厂区，徒劳地大声喊：“大花！小心点，快回来。”

    她的声音瞬间被机器的轰鸣吞没。

    而康纳·霍华德站在她身后，眉头紧锁，目光复杂地望着窗外，握着桌角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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