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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那头传来低叹声,“这段时间，公司也不知因为什么事，他忙不可开交，天天泡办公室，一晚也没睡,这手头上事刚告一段落,便说去你家拜年,我自然是同意很，几乎也没思考，就念叨着就说这二十年不见，若是能和着一起过个年就好了。

    哪知他就当了真，一刻也没停歇，开了车就往你家去了。

    你小舅这人啊，虽说性子冷淡了些，却也重情重义，这么多年，要不是他一直找着，我这老太婆还真不知道这辈子能否有团圆那天……”

    电话那头还不停地说着，却因为一句话，莫然神思被牵引至另一个世界，魂魄飘飘乎游离空旷之地，任由海浪拍打着禁闭神经，一次次将江黎话送入她脑中，原来，他所说累，真不是骗自己么？可是，即便再累，难道连个联系时间也抽不出来？也许，终究还是不意。

    心里五味杂陈，无法理解，亦是无法判断此刻真正想法，揪着心一刻也不曾放松，胸腔闷无法呼吸，她绷紧着身子，隐藏大衣下胸口，大起大伏，眼前莫名闪过昨夜那人憔悴深凹眼眸，只是因为生气，一下也不曾注意到，又或者刻意忽略。

    那个人，究竟是怎么想？

    如此想着，她眉头拧成一团，沟壑深捉摸不到底。

    “莫然……莫然？”突然响起叫唤将她拉回现实，身子兀然一颤，莫然没敢偏头，只是余光瞟了一眼身边人，好，许是因着不知傅云说什么，对于她愣神并未注意，稍稍松下口气，她连声应下话筒对面人叫喊，说自己正听着。

    没再说那些敏感话题，傅云又拉着她扯了些家常琐事，临了挂电话之际，莫然总算是鼓足了勇气，移开电话，问母亲要不要接。

    江黎死死盯着电话，眼眸里晶莹晃动，明显做着挣扎，垂身侧手不住微颤，却没能提起。

    她这么看着，眼底希望愈发暗淡。

    江黎阖上眸紧闭着，浓密睫毛如羽扇般微微颤抖，却不过一秒，举动令她目瞪口呆，兀从她手中接过电话，颤抖着送到耳边，一声压抑呼吸自胸腔溢出，低低呼唤，似过了几个世纪，这个年伊始时刻，冲破一切顾虑，响彻此刻安静周遭，激荡，“妈。”

    莫然凝眸，视着身边隐忍着哭意母亲，连带着自己胸腔也微微发胀，只是静静地站起离开，这样时候，留给母亲一个独自安静空间，终究是好。

    没有想太多，直接上了楼，四处逡巡了下，也未见到父亲身影，许是又出去拜年了，作为一家之主，外头事，基本都是他担着。

    莫然突然觉得，自己长这么大，似乎从未有跟父亲承担过任何事，闲家里，不是必要母亲不会叫她干活，除了江黎实忙不行时候，她才会主动打打下手。

    至于其他，是不大敏感，她其实不止一次看着母亲偷偷拭泪，也不止一次见着父亲因为村里头事情或者工作事情发愁，其实因为他们惆怅而有些不舒服，但却从未想过与他们沟通和安慰。

    逢年过节，是从不说一句暖心话，她这个女儿，做得真是够差劲了。

    莫然甩了甩脑袋，努力让自己不再思绪连篇，总算是抽离，抬眸之际，却发现自己正站过道中间，脚如同灌了铅，提不起来。

    眼眸不敢触及，左手边，是她房，右手边是他房，不过几步之隔，令她压喘不过气，心又兀悬起，一片混乱，她一再告诫自己无视他，然而，再大念力终究敌不过神经线驱使，即便再怎么控制自己不偏头，余光却自己触及到那扇紧闭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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