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埋儿奉母-《金瓯无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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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并未有话。”
文珑又问:“那在界城三天也没有什么话吗?或者是什么心愿?”
文珑言辞恳切,殷殷垂询。谷叶见他如此,仔细想了想,说道:“这……哦,对了,有一天进去送饭的时候,听到老夫人说了一句……我想想……哦,是这么一句,‘国破家亡梦方醒,原来红颜是祸水’。”
国破家亡梦方醒,原来红颜是祸水。
这是当年母亲反对他娶菲菲时说的话。菲菲因美貌而得祸,呼延遵顼的表弟叱干铁木因菲菲而死,战事也因菲菲而起。只是这一切真的能全怪在一个女子身上吗?如果呼延遵顼没有金瓯无缺的野心,不论如何也不可能发动起这场战争。
此时此刻听到谷叶转述了这样一句完全不可能杜撰的话,文珑心中五味陈杂,对母亲过世的哀伤变成了一种无法言说的复杂感情。
谷叶见他面上竟不是新丧慈妣的悲痛之色,不免反唇相讥:“大人能借亲母攻破界城,何必在乎一句话。”
文珑抱拳,言语温和,“多谢谷县令。”说罢便作告辞,离开了县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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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延宁丢了界城不能善罢甘休,五日后已经整肃军队,兵临城下,誓要收回失地。
言节自城墙上向下望着联营围城的离军,对身边的文珑说道:“我有一个一箭三雕的主意,要不要试试?”
文珑对他的想法了如指掌,“那药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言节道:“陛下原本是想用若璞的那剂药隐瞒你的状况,留着你到与巽国开战时再用,没想到银汉会忽遭不测,而今你再担待一回也不算委屈。”
文珑笑笑,“有了雷金哥的事情,怕是也没人信了。”
“听子青说上次你杀雷金哥回来时满头大汗,脸色青白,只要你肯做,保证有人相信。”言节说笑,“就算还上回那几拳了。”
文珑笑道:“你要得倒快,不过上次被你下了药,那一拳可没什么力道。”
“子非鱼,疼不疼可只有我知道。”
“好,你只管说吧。”
当天夜里,文珑因白天在城楼上受了风的缘故,开始发起了高热,整个人都没有了意识。太医令带来的药材经过几次三番的折腾所剩无几,当夜冰壶带人将城里的药店翻了个底朝天才算没有耽误病情。到天亮时,城里无人不知文公病重的消息。
次日,言节自城上巡视下来,就往文珑的住处来。
界城不比金陵,快到二月的时候也仅仅是气温略微回升了一些,四周还是冬天的萧瑟,树木仍旧光秃秃的,连碧蓝的天空都让人觉得寒冷。
文珑卧房房门上罩着塞了棉花的厚布帘子,言节打起帘子推开紧闭的房门,对着他的脸的是另一重绒布门帘。言节将外面的帘子放下,反手关门,才打起屋里的帘子进来。
“怎么样?感觉如何?”言节站在门口文珑能看见的地方,向他问道。言节身上还是外面的津津寒意,不敢贸然过去。
文珑脸色煞白,像是刚从死人堆里捞出来的。他倚在榻上说道:“我还能怎么样,城外如何了?”
“呼延延宁上次损兵不少,从这几日看,应该除了灵年的兵力以外,离国全国之兵都在他手里了,今天又有离军从北面过来支援呼延延宁,看来打算围困死我们了。”言节等到身上的寒气散去,才走到床边拽了椅子过来坐。
“你有没有把握一网打尽?”文珑问。
“就在此一战了,这边只要守住就行,现在只等那边上钩。”
“应该快了。”
文珑话音落下的时候,恰巧冰壶打起门帘进来,“公子,谷县令前来探望。”
言节与躺在床上的文珑交换了一个彼此明了的眼神。
文珑说道:“请谷县令进来吧。”
谷叶穿着平常的便服,手里的拎着一个食盒。这兵荒马乱的时候,能拿来这么一盒吃食也算很不容易了。他将食盒给了冰壶,走进来刚想向言节和文珑见礼,突然定住了。谷叶还从不曾见过有活人是这样的脸色。他在县尉任上干了有四五年了,界城多年没有大案,最大的案子就是四年前闹饥荒的时候难民闯进城来抢吃的。谷叶可以保证,那些满脸菜色的难民都要比文珑的脸色好上许多。
“我没什么事。”文珑善解人意的说,“常年都这么病着,最近已经算好很多了。”
文珑的话是向谷叶说的,言节却责备道:“你就是觉得自己没事,才病得这么重,上次养了半年才能下床,而今正逢两军交战,药材都不足,一旦有个万一可怎么是好。”
文珑也不知道他说的“养了半年”是从哪杜撰出来的,只顺承着说:“这两日我是不能动了,一切有劳你和飞云,城内还多劳谷县令。”
谷叶答了“是”,又问了几句病情就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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