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二十-《陛下往哪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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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天姒一窒,万万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说起这件事,脑子一时间没转过来,愣住了。

    周身浮水划动,她的衣袍荡起,像是在这药池中浮了一朵紫色的莲。随着潺潺水声,君天姒感觉到闵竺凡又抱着自己往前走了起来。

    到底,还是兵权啊。

    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漫上她的心,和着满池药浴填了她的胸口,沉闷闷的,有点喘不上气。隔墙有耳,他们如今在这宽广的药池中,混在漫室的白气里,倒似乎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虽然对此,君天姒不敢苟同。

    “漠西的十万大军,陆放只掌握了不足四成,另外六成有余,尽数在温家的势力之下。”君天姒缓了口气,便开始条条分析起来。

    闵竺凡没有答话,仍然往前走着,一张俊脸静得出奇。他觉得她的思路这么好被自己左右是件好事,这说明自己在她心里还是有一定分量的,说起话来很有影响力。但引着她说这些朝廷上的事,也不太好,毕竟,有些肮脏血腥的事情,他其实不大希望她掺和进来。

    想了想,君天姒继续道,“温家向来有夺/权之心,左相最近更是越发的不安稳,频频与太后书信往来,对于漠西的那六万大军,想来是不会随意撒手。只怕,陆放在漠西也是束手无策,才会前往京师的。”

    话一说完,君天姒才恍然闵竺凡已经不动了。他似乎是坐靠在池中一处凸起的岩石上,又将她打横放在自己腿上,这样一来,他们两个就都坐下了。

    闵竺凡将她往怀里拢了拢,阖了眼,道,“所以呢?陛下要说什么?”

    他的体温似乎完全降了下来,虽然这药池的水温很烫人,但他的温度,贴上去反倒让人觉得很舒服。

    说了这么多,君天姒决定一针见血了,“这些年,根据漠西的情报来看,陆放的野心绝不会比温家小,若是你执意要和陆放合作,恐怕结局未必会如你所愿。”

    闵竺凡睁了眼,看着她淡淡一笑,“陛下担心了?”

    君天姒一愣,忍不住就开口反问,“漠西局势有变,你不担心吗?”她现在找到了不叫他表字的方法,那就是尽量以“你”相称,这样一来,就少了很多尴尬。有点小小的得意。

    闵竺凡盯着她,将她的表情看在眼底,面上就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抬了眼,眼神就不由自主的注意到了她头上的发髻,刚刚她一通折腾,此时已淋了药香,湿漉漉的垂在她耳边,他慵懒的回答,“区区一个陆放,也称得上局势有变。”

    君天姒愣了愣,忽然十分鄙视,“区区一个陆放,还不是给你下了毒?”

    “你”这个字虽然不如“容曦”两字得闵竺凡的心意,却让君天姒说话时不自觉的放松起来,就凭这一点,他觉得,也还不错。

    闵竺凡伸出手,将她头上的发髻捋了捋,又顺手摘出了几片贴在她鬓间的扶桑叶,他想下次应该跟谢少卿打个招呼,放点芙蓉青莲什么的,比较衬她的皮肤,看着那青丝就有点出神,“谁说我的毒是陆放下的?”

    君天姒倒被问得一愣,对着他疑惑起来,“‘无力回天’不是十年前大宛国进贡的多数稀珍之一,先皇御赐给庆王,庆王又将其授予了世子陆放的吗?”

    喘了口气,她看着他,确认以及肯定道,“虽然朕那个时候……不大懂事,并不太关心朝政,可记事情还是很清楚的!”

    末了,她点一点头,总结道,“时间,地点,人物,都对的上啊,不是陆放给右相下的毒又会是谁?”

    是啊,十年前,闵竺凡还不是右相,下这毒的,会是谁?!倘若真是陆放,那时,他们还不过是两个少年,又为的什么?!不是陆放,又是谁?庆王?还是……

    君天姒不敢想了。

    大概湿漉漉的发髻贴在头上,君天姒也很不舒服,他一动,她就不自觉的歪歪脑袋,像是反抗似的跟他对着干。轻轻叹了口气,闵竺凡忽然在身旁的岩石上曲起手臂,支了头,看着她在那摇头晃脑,自言自语地疑惑起来。

    良久,他终于开口,让她不再纠结于一个问题而越来越乱,“没什么大不了的,下毒之人,已经死了。”

    君天姒愣了一下,觉得这语气太过冷漠,略一思索,又反应过来就这么当着人家的面讨论人家的隐私……细想想,中毒这个事,闵竺凡将消息封锁得这么好,肯定算是隐私了,额,讨论隐私,终归不大好。

    她于是低头,颇善解人意道,“这毒……很痛苦吧。”

    闵竺凡将手往下移了移,改成托了腮,凝视着她回答得很是平静,“还好。”

    君天姒低了头,想起之前巷子里和青楼中的种种,她自动将其理解为他在逞强,当即有点唏嘘,“你又何必死死撑着呢?这里只有朕在,朕……又不会笑话你,朕是关心你。”

    像是受到了什么点化,闵竺凡顿了顿,随即思索道,“陛下这是在关心臣?”

    被这么一问,君天姒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嗯。”

    闵竺凡忽然垂了眸,清咳,“嗯,要说痛苦嘛……每年发作起来,倒是挺……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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